郭氏引以为豪的儿子郑成晏,非但没有踏入芳花阁半步,反倒是将自己珍爱的一套翡翠玉器赠予了小郭氏,以此庆祝她成为郑府的女主人。
这一举动,浇灭了郭氏心中最后一丝温暖。
苏婉毓听闻此事,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险些被口中茶水呛到:“郑二爷果真是个识时务之人,清楚在这样的时刻,应当向何方献殷勤。”
言罢,她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旁的云意连忙递上一方精致的手帕,轻柔地为苏婉毓擦拭着唇边的水渍:“二少爷真是铁石心肠,自己的母亲在那凄苦之地受尽折磨,他却有心思去讨好仇敌。”
言语间,云意的眉头微蹙,透露出对郑成晏行为的不齿。
苏婉毓接过手帕,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是在抚平内心的波澜:“若他心中尚存一丝温情,又怎会酿成今日这般多的悲剧。罢了,不提他也罢,你替我准备一份药膳,我要亲自去探望婆婆。”
“是,小姐。”云意应声,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转身忙碌起来。
这份药膳,是她特地请苏家的大夫在外秘密配置,表面上看似是滋养身体的佳肴,实则内含玄机,能在无声无息中令人脱发、体虚。
与郭氏当年的“送子汤”相比,这份药膳显得更为隐蔽,但其效果,却足以达到目的。
昔日围绕在郭氏身边的人,如今如同树倒猢狲散,纷纷避之不及,只有忠诚的周妈妈依旧不离不弃,陪伴在郭氏左右。
苏婉毓与云意一同跨过一座低矮的石桥,步入了那片荒凉的芳花阁。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繁花似锦,六七位年轻貌美的侍妾居住其中,每日清晨,欢声笑语伴随着鸟语花香。
而今,仅余四人,庭院破败,往昔的美丽佳人似乎已被岁月无情吞噬,踏入院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只见枯松独立,一片寂寥。
“二少奶奶,您来了?”
周妈妈的声音响起,手中端着一碗刚从厨房送来的清粥,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苏婉毓低头望着那碗稀薄的粥,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母亲就靠这些度日?”
周妈妈低下头,眼眶泛红,哽咽着回答:“是侯爷的吩咐,只允许夫人喝粥。”
“这怎么行!我让云意熬了补身的汤,这就给母亲送去。”
苏婉毓说着,从云意手中接过食盒,眼神坚定。
周妈妈感动得泪眼婆娑,连忙用衣袖擦去泪水:“还是二少奶奶孝顺,哪像二少爷……”
话未说完,她便停了下来,显然是顾及到了什么。
苏婉毓轻拍着她的手背,以一种近乎慈母般的温柔安慰道:“二爷的性情一贯如此,对我尚且没有多少真情实意,对母亲又能有多少孝顺之心呢。您别太伤心,当前最重要的,是让母亲的身体尽快恢复。”
周妈妈点了点头,想要接过食盒,却被苏婉毓婉拒:“还是让我亲自去服侍母亲吧。”
自嫁入这深宅大院,苏婉毓便以温婉贤淑的形象示人,今日她主动前来探望,让周妈妈心中暗自赞叹她的深情厚谊,丝毫未曾生疑。
她提着食盒,步伐不疾不徐,穿过一道又一道斑驳的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