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极,妙极。”
黄师爷打起精神,勉强应和。
盛维眸中精光闪动,当下躬身一揖道:“府台大人高见,加一个贡字,确实更有气势。小人在此,谢府台大人赐名!”
“哈哈,你倒是精明。”
沈度呵呵一笑,看着盛维道:“那本官以后的酒?”
盛维立马拍胸脯道:“我盛家全包了,分文不取!”
“那倒也不必。”沈度摆摆手道:“本官可不想落
个鱼肉百姓的名声,按市价付账便是。”
“府台大人说得是,是小人孟浪了。”盛维连连点头。
二人的对话落在黄师爷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他很清楚,只要琥珀酒和沈度扯上关系,他就再也不能用那些明显的手段对付盛家了。
知府与通判不同,乃是四品正印官,作为江宁知府,沈度的权势超出盛纮不止一筹,这样的地方大员,连刘巡抚都要小心对待。
更何况,黄师爷和宋德全根本就是瞒着刘巡抚自行其是,一旦事情暴露,打起官司来,刘巡抚会不会死保他们?
或许宋德全还能靠着姐姐的枕边风逃过一劫,可黄师爷呢?
黄师爷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心头凉意彻骨。
与此同时,黄师爷心中又有些庆幸,幸好沈度只是用这种绵里藏针的方式来表明态度,给双方都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虽然面皮无损,但咱们已是败得一塌糊涂了呀……”
黄师爷看了眼坐在不远处另一张桌上的宋德全,深深一叹,心里已是下定了决心。
待到众人入席之后,黄师爷在沈度的示意下,站起身开始发言:“下面,本师爷宣读户部文书!……,有宫人以琥珀进奉,上甚喜之……,故而兹领户部命,令江南省每年和买琥珀十缸六千斤,且每缸之价,需高出市价三成,不得使百姓吃亏……”
听了黄师爷这话,盛维盛老板气得差点当场破口大骂。
就在几日前,他可是亲耳听到了黄师爷说要和买一百缸琥珀酒的,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姓黄的却改口了,只要原先的十分之一不说,而且价格还得高出市价三成。
要是按照前者,盛维除了忍痛割舍酒坊之外,别无他法,可要是按后者,盛维却可以在纳贡之余,打着贡酒的旗号大肆扩张市场。
这一前一后,不啻于天壤之别!
想到这,盛维不由地感激地看了沈度身后一眼,那里立着一位身穿襕衫,英气勃勃的少年。
那少年自然就是卫辰。
若不是卫辰请来了沈度帮忙,恐怕盛家酒坊早就被人吞得一干二净了。
盛维甚至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再分卫辰一点份子,毕竟沈度现在才是酒坊真正的靠山,而卫辰则是维系酒坊与沈度之间关系的纽带。
盛维不知道,其实能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将事情完美解决,还多亏了沈度对于卫辰的点拨。
不然,以卫辰的脾气,得知真相后,肯定是要和黄师爷等人当面锣对面鼓分辨个明白的。
当然,那样的话,即便刘巡抚最终选择大义灭亲,处理了黄师爷和宋德全,心里也会落下旮瘩。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刘巡抚也是颜面无光。
最后的结果就是,卫辰不经意间就树下了一个潜在的大敌。
而现在,按照沈度的建议,不把事情捅到明面上,而是逼着做贼心虚的黄师爷自己说出真相,使危机悄然消弭于无形,还能让双方都保全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