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筝低头,只见自己手臂上,敷着个药包,正散发着熟悉的味道。
是当日老陈最早先为温筝开的外用药。
沈无妄:“夜祀一那个蠢货,都在你身上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老陈说,他来得再晚些,你这么大块皮,怕都要保不住。”
温筝一滞,有那么严重吗?
她第一次听见沈无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消化了一会儿,温筝才道:“世子也是,心怀愧疚。”
“呵,他愧疚,那是他应该的。”沈无妄站起身,舒展了下身体,才回望温筝:“你也是能耐,怎么被这伙子江湖上的贼人,捆到这儿来了?”
温筝这才响起,接着灯烛之光,打量周围。
依旧是一间石室,却与刚才老道困着她时的那间,陈设不同。
再看看,自己身上,裹了一件北典狱司的披风,遮住了内里破碎的衣裳。
温筝壮着胆子,“千岁爷,这是……什么地界儿啊?”
说是民宅,可盛京一左一右,无论是贫民还是大户人间,从未见过石头屋子。再说这屋子虽然宽大,顶棚却压得十分低矮,逼仄得不行。
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迎面而来。
下意识地把身体团做一团儿,温筝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是在往沈无妄身边儿躲。
沈无妄一脸嫌弃,却没躲开。
阴暗的石室内,沈无妄声调稍显怪异,“此处……乃是前朝嘉敏贵妃墓。”
墓室?!
温筝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她声音都夹杂了颤音,“奴婢怎会、怎会来此处……”
想都知道,定是那老道士将她捆来。
温筝打出生起,就是家奴,不管是前朝,还是今朝,她都对皇家墓地,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擅闯王陵,是带累九族的大罪!
九千岁,是奉旨来诛灭她的吗?
温筝抖着嘴唇,“九千岁,奴婢是无意的,奴婢什么都没瞧见,别、别杀奴婢……”
求了半晌。
“呵,”男人轻笑声,激得温筝打了个寒战。“你倒乖觉。咱家若今日放了你,你可知道出去怎么说?”
为了活命,温筝脑子转得奇快,“奴婢是自己走迷了,在密林里过了一夜,幸得九千岁相救。从没见过什么贵妃,什么墓室。”
沈无妄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你家那蠢货世子,你也这般说?”
“世子他没事吧?”想起最后回头时,夜祀一身上的斑斑血迹,温筝忍不住问出。
身边气压陡然沉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了,武安侯府似乎向来就与九千岁、太子一党不睦。
温筝改口改得快极了,“同世子,奴婢便说,奴婢是被那贼道人挟持途中,为九千岁所救。奴婢胆子小,吓得晕了,什么都没瞧见。”
她顿了顿,“只记得九千岁救命之恩!”
石桌上,明明暗暗的烛光映照在沈无妄侧脸,温筝偷偷抬眼,只觉男人眼角精光摄人心魄。
只一瞥,就吓得她继续埋下头去。
“有意思,你真舍得瞒着你那世子?”
为了活命,有何不可?
“奴婢但凭千岁爷吩咐!”
“好。那若是咱家说,你和你那世子,两个只能活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