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奴婢从头到脚,都是陛下的
跟在顼帝身后,庄德海身形似乎更加佝偻了,老态毕现。尤其是他一张老脸上,眼角淤青,唇角也出了血,倒像是被狠狠揍了一顿,被身材高壮、器宇轩昂的顼帝衬着,显得格外的可怜。
他故作不安似的向顼帝,“陛下,奴才刚才就遇见这个宫女,鬼鬼祟祟的,同九……同沈大人在一起,奴才好意拦下。谁知道沈大人竟因为这个恨上了奴才,携私报复,奴才才……摔成了这样。”他遍布老年斑的手背暴起青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都怪奴才,奴才老了。可是陛下,这小宫女,她可是要跑啊!”
庄德海这几句话说得尖锐刺耳,直直钻入温筝耳蜗,刺得她前额后脑针扎似的痛。
她到底是要连累了无辜旁人……
偏生一旁的万吟儿也不消停。
她眨了眨眼睛,纤白的五指张开挡在因吃惊而大张着的红唇前,“陛下,流花跟着臣妾时就心比天高,可她都得了陛下青眼,竟还想要跑。这就是不知道好歹,臣妾也不敢为她求情了。”
她眼底闪过不加掩饰的恶意,“流花,你妄图私自出宫,是不是要去会你那个年轻力壮的情郎去?”
万吟儿了解顼帝。
顼帝自命为“帝”,正是在标榜自己的天纵英才,文治武功。
可人到中年,多少力不从心?顼帝最恨身边女人有什么年轻的情郎!
年轻,就该死!
万吟儿此言一出,顼帝脸色果然一沉。他背着手向前,甚至不屑看温筝一眼,“是吗?”
独属于帝王的强大威压让温筝双肩发沉,脊背难以抑制地向下弯折。恨不得整个人爬伏在土地之上。
“奴婢……”温筝口中发紧,她迷迷糊糊的,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不知该辩解些什么。
身前,沈无妄动了。
他向顼帝深深地低下头去,“容臣回禀……”
“沈卿,你今日,当真话多。”顼帝低低一笑,“莫非,你真得与这个小宫女熟识,要送她出宫?”他顿了顿,“你倒真是有几份能耐。”
他声音温和,沈无妄却头皮发麻。可他还是要说下去,“陛下……”
温筝鼓起毕生的勇气,顶着顼帝的威压猛地抬起头来,“陛下,是奴婢!奴婢确是求了沈大人,送奴婢出宫!”
她太害怕了,嗓子几乎都叫得破了音。
“放肆,你个贱婢!竟敢咆哮御前?!”万吟儿上前一步,对着温筝高高地扬起手。
顼帝却又重拾了对温筝的兴趣一般,好脾气地阻住万吟儿,“夜贵人,气大伤身。你先听这小宫女要如何辩解。”
说着话时,顼帝脸上表情温和了许多,看向温筝的眼中甚至带了些许笑意。看起来像是在鼓励她说出心底的想法。
可温筝知道,顼帝现在,就像逮住了小老鼠的猫儿,并不着急咬死吃掉,而是一爪子一爪子地拍过来,戏弄这可怜的猎物。
给点希望,再一次次碾灭。
温筝心底冰凉一片。她果然是没什么运气。
“别怕,说吧。”顼帝声音愈发柔和。
温筝心一横,身子悄悄往一旁挪出来点,离开沈无妄的遮蔽。
“陛下,奴婢知罪,奴婢求皇上责罚。”
“你何罪之有?”
“奴婢……奴婢确是想要出宫。”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静,令人窒息。连万吟儿都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筝这便认下了,她是不想活了吗?那正好——
一旁,庄德海趁机出声:“陛下,这小宫女不知好歹,愧对陛下的赏识!陛下定是要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