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在北辰院,温筝也没多说什么。夜祀一拿不准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底总觉惴惴。
老大夫开了不少给温筝补身的药,温筝原说不吃,夜祀一便逼着她日日吃下。什么有年头的好药,只要老大夫说对温筝身子有补益,无论多少钱夜祀一都不眨眼地花。
补品流水似的送进北辰院。
吴氏坐不住了,把温筝叫过去敲打,“你是在大小姐身边伺候,不慎落水,还没查你失职的罪过,如今倒这般拿乔,享受起来了。”
“奴婢不敢。”
温筝恭敬地跪伏在地,背上的蝴蝶骨像要把身上薄薄的夏装戳破似的,瘦的吓人。
她态度依旧是恭敬,吴氏听着,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她皱眉,“往后不许要撺掇着世子买那些个名贵东西。”钱不钱的是次要,可叫人看着,成什么体统?
三个月后,夜祀一可就要成婚了!
温筝:“夫人说得是。”
一口郁气涌上心口。吴氏觉得她的话,温筝全没听进去。可她没证据。
气急了,吴氏:“祸害主子银钱的贱货,滚出去跪着!”
“是。”温筝麻利应道,撑着发麻的双腿起身,便向外走去。
冷不防直接撞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之中,“世子,您回来了……”
淡淡的语气堵得夜祀一心下难受,他揽着温筝肩膀,看向上首的吴氏,“娘,你承诺过,不动温筝。”
“我……”吴氏理亏,又被夜祀一当着下人的面问到脸上来,她老脸一红,“这丫鬟不知礼,难道娘连教训她都教训不得?”
扶在温筝肩上的手紧了紧,夜祀一:“她是我的人。”
听着夜祀一为了自己,和吴氏据理力争,温筝心里没什么太多感觉。被伤太多次,她早不对夜祀一抱任何希望。
满盛京的人都知道夜祀一是个纨绔,他这般地同他娘争执,大概是只是因为反骨叛逆。或是,把得不到万吟儿的满腔怒气,都出在了吴氏身上。
不等吴氏再说话,夜祀一揽着温筝离开。
回北辰院路上,夜祀一的手就没从温筝肩上拿下来过。
温筝被他压得身子微微弓着,还要小心别被碰到手臂,姿势有点别扭。
温筝抿唇,没说什么。
倒是夜祀一先开口:“你别总是那么老实,娘或是旁人再为难你,你要记得保护自己。”
温筝心口苦笑。怎么保护?
吴氏要她出去跪着,她能不跪吗?万吟儿想要她的命,她有能耐不给吗?
但口中,温筝的恭顺一如既往,“是,奴婢记住了。”
“你……”温筝这个态度,让夜祀一心中莫名地有些烦躁,她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
好像懂了,却永远都不会照着去做。
夜祀一停下脚步,对着温筝郑重道:“有我在。往后,你都不要怕了。”
他自觉此话说得十分成诚恳。
看着温筝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中,倒映出自己身影,夜祀一突觉一阵口干。他定定看向温筝,等着她的回答。
半晌,温筝:“是,奴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