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见武则天如此逼问赵既,也着实为他捏了把汗。
然而武则天的追问还没有结束:“你在东宫这么久时间,查出什么太子与越王父子的联系了吗?”
“回陛下,臣无能,未能查出任何太子与叛逆的联系。”赵既低头回答道。
武则天闻言,面色又变了,严声质问道:“到底是没查出来,还是你受狄仁杰的指使,替太子遮掩?”
赵既听到这个问题,陡然间脸上失了血色。
然而他立刻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再次拜倒在地。
他仰望武则天,痛切陈诉道:“陛下!微臣是于圣历元年四月十二日陛下南苑阅兵时,亲自拔擢进右千牛卫的。自此常侍陛下左右,至今已三年有余。”
“臣以二十三岁年齿,驽钝之才,微末之功。如今却能一路升备身左右,升太子翊府郎将,数月之内连升十余级。此皆陛下天恩所至,臣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而狄仁杰起复不过数月,臣与狄仁杰相识亦不过数月,相从仅数十日。陛下何以言臣受其指使,替太子遮掩?”
“君不密,则失臣。陛下适才所言,非君论臣之道。臣,恳请陛下收回。”
言罢,赵既一拜到底。
上官婉儿在一旁听得花容失色,木在原地,樱桃小口微张,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仿佛出现了幻觉,看见阶下之人好像不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将官,而是一个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官僚。
武则天瞧见了上官婉儿的反应,扭头问道:“佩服了?”
上官婉儿赶忙低头装死,不敢回话。
武则天又将视线转回赵既身上,啧啧称奇,调侃道:“好一张利嘴呀,卿家不去左肃政台当御史,真是可惜了。”
“臣惶恐。”赵既再次请罪道。
武则天见赵既还跪着,温言道:“起来回话吧。”
“谢陛下。”赵既又站起来。
赵既见武则天态度有所转变,继续说太子一事:“臣再回陛下,适才所问太子与越王父子有无关系一事,臣确未查实,如有半句虚言,情愿身死。”
武则天再次提问,但语气已经温和许多:“可是方才婉儿说你怀疑许世德结交吴孝杰,那你便是知道吴孝杰越王旧僚的身份了,为何又说未能查出太子与越王父子联系?”
赵既回答道:“回陛下,臣并未侦知吴孝杰越王旧僚的身份,只是猜测其身份不同寻常。而之所以怀疑他,是因为许世德。”
“许世德身为内卫府阁领,进入东宫一年,不务正事,自始至终一心结交吴孝杰。足见许世德早知道吴孝杰身份。若说有意顺藤摸瓜,为何一年下来也没有丝毫进展,实在可疑。”
“是这样。”武则天双眼微眯,闪过思索之色。
赵既又接着道:“臣不敢欺瞒陛下。秉公而论,崇文馆学士系朝廷委任,非太子所能左右。即使查实吴孝杰确系越王旧僚,也只能说明吴孝杰暗潜东宫,包藏祸心。而不能说明太子与越王父子有勾连。”
赵既说完,又偷偷瞄了武则天一眼,只见女皇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武则天面色沉重,点了点头:“唉,你说得有道理啊。”
武则天话锋一转,又问起赵既另一件事:“赵卿知道你今日言语举动,让朕想起谁了吗?”
赵既低头答道:“臣愚钝,不知陛下所指。”
“你今日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像极了狄怀英。”武则天笑道。
言辞锐利,条理清晰,最后再给太子说话,多少有点那味儿。
赵既闻言又是一愣,只是他跟着狄胖胖选修《武曌心理学》。别的没学会,只是知道女皇生气时会说狄仁杰和老贼。这里说狄怀英,心情多半还不错。
“臣岂敢与狄公相提并论。”赵既也将对狄仁杰称呼换回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