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得到妇产科医生如此特别的优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顾初旭的特别交待。
在接管公司之前,顾初旭身边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是个低调的老哥,家里很有钱,但具体做什么,知道内幕的人并不多,有人说经营酒店,有人说新兴产业。
不过顾初旭并不醉心家族产业,他对于金融行业的热衷,出于本心,这种感觉类似吃货之于美食。
冯清辉没有权利剥夺一个父亲的责任,于是在收到妇产科医生通知时,立刻给孩子的父亲发了一个通知:下午产检。
他们已经有一周没见面,她对顾初旭避而不见,并且对于这男人隔三差五的电话问候,凭心情决定是否接听。
心情甚好,怕扫兴不接,心情甚不好,懒得接,心情不好不坏,纯粹不想接。
上次见面顾初旭对她道:“想打通你的电话就像等春雨。”春雨贵如油,比喻其难得。
他说这话时,冯清辉还以为他耍流氓,隐含意思他是干渴等灌溉的幼苗,不过看表情,不像在说段子。
刘秘书一早向顾初旭汇报了他的行程,上午两个商务会议,中午陪商会成员吃饭,下午有个非常重要的合同要签,定了某个可游玩可居住的大型酒店,他不出席影响不好。
顾初旭收到冯清辉短信后,面临两难选择,垂手想了想,询问她:能不能明天上午产检?
片刻短信回复:你没空就算了,可以不去,放心,我不是长舌妇,以后不会在小孩子耳边抱怨。
顾初旭看到短信忽地笑了。
冯清辉这边说着不计较,却把短信内容告诉展静,“你看,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不过这样也好,我本来就没指望他负责。”
展静笑了:“他自己说每次都不可以缺席,现在又说不去,确实挺气人。”
冯清辉心想,我也是脑子进水了,主动找他陪同。
这两天阴雨绵绵,母亲小时脚踝受过伤,正不舒适,冯清辉只好找助理小王委以陪产的重任。
说起母亲的伤,实则是件惊悚的事,她年轻时是家中的小五,备受宠爱,不过那时还在农村乡下,五十多年前,饮用水取自大口径的共用井,一个村两三口,街坊邻里打水吃,田瑞兰小时不慎掉入深井,九死一生捡来一命。
一个生命一路走来,可能陨落,等不到自然衰老,可能幸存,只与死神几次擦肩而过。
所以能够一生顺遂安然无恙,或经历几番挫折就能坐在轮椅上回忆往昔,真算中大奖。
冯清辉中午的吃食不固定,偶尔母亲让家中阿姨做了饭用餐盒松来,偶尔顾初旭为其子嗣着想送来孕妇餐,梅英女士三五不时也会献殷勤,各种补汤药膳投喂。
她习惯透过现象看本质,并不敢把如今的优待归结为自己讨人喜欢。
酒足饭饱以后,时不时抚着肚皮跟小茉莉开玩笑:“宝贝,你看看自己棒不棒,还没出生妈咪就跟着你蹭吃蹭喝。”
冯清辉这胎性别已经成型,是个女儿,她也可以选择不知道性别,只因为上个月产检顾初旭托人问了句,她想给自我一个惊喜,并不想一早知晓,捂住耳朵自我催眠,我不听我不听。
只怪诊室太安静,她一不小心从女医生口型中看出“女宝宝”三个字。
再装作不知情,为时晚矣。
顾初旭眼角笑的,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
冯清辉刚要出门,王助理已经把车开出来,一扭头,看见阴凉处的白色车子,结婚三年,顾初旭车库里的每辆车,她都如数家珍,尤其是比较贵的那几款。
他动作敏捷,颀长的腿从车里迈出,定睛瞧着她,展露笑颜,“还好,我没迟到。”
他今日穿着水蓝色衬衫,清凉单薄,黑色的皮带头晃了她一下。
男人大步走来,结走她手中小包,喧宾夺主似的语气吩咐王助理:“我来就好,你忙自己的去吧。”
冯清辉用手背遮住眼睛,闲闲的打量他几眼,语气颇为客气:“你下午不是没时间?其实你也不要把这事看得太重,男人以事业为主。”
他打开后车门,放了东西,反手合上,扶她上车,姿态有些低:“男人赚的钱没人花,就像厨师做了饭没人吃,很悲哀。”
她系上安全带,等他关好车门从另一侧绕过来,启动车子时才又开口:“那你赶紧找个女朋友,以后孩子也多个人疼。”
顾初旭看她一眼,没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冯清辉浏览外面高楼林立的大厦,寂静了许久许久,快到医院的时候,他才说:“那你是不是挺想找男朋友?”
冯清辉“喔”了一声,淡淡地说:“还好吧,我妈妈最近在物色,她说以后找男人不能像买牲口。吃一堑长一智,一定要精挑细选,她先海选着,等我有精力了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