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曾经反复地问自己,因为一切都不在了。
如果说人是代表,可是所有的人都死去了。包括父母、兄弟姐妹,以及那等待自己的姑娘。
如果说地是代表,但山川都易形了。即便是真正找到家乡的所在地,那还是家乡吗?
可就是这样一种情感,一种思乡之情,始终萦绕,如同心魔一样。即便是自己变成了残魂,这个念头都不曾消散一丝,不曾消散一毫。即便是一直沉睡在大地之下,黑暗的深处,这个念头都时时浮现。否则,根本撑不了千年之久。
这是一种多么深厚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类似他这种人。这种情感,仿佛成了存在的一种象征。即有了这种情感,他才是自己。
故土魂看着煌无忧走了进去,眼睛瞪得浑圆。此时竟然有一些忐忑,仿佛那一条小路已经出现了,覆盆子挂在两边,路的尽头已经可以忘见袅袅炊烟了。崽,快点回家吃饭,母亲的呼喊声又出现了。
所谓近乡情更切,谁说不是呢?
煌无忧已经消失在神国故土之中了,看不见身影。
故土魂忐忑不安,辫子姑娘是否还在那一条路上等待自己,要自己给她一些覆盆子。
她家教很严,从来不许她跑远,什么掏鸟窝、捕蝉、拔竹笋、钓黄鳝这些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每一次,自己从这条路上出发,辫子姑娘都在路上等待自己……有时候,给她一把覆盆子,有时候给她几夺大红花……
“她,还在那条路上等我吗?”故土魂左手搓着右手,右手搓着左手。
“可是,我没有带礼物啊,怎么办?”此时的季节,并不是繁花盛开的季节。举目望去,也没有野花盛开。
“她不会怪我吧?”
“不会的,她不会怪我!”
范逾奇怪地看着故土魂,在那里忸怩作态,像个大姑娘。范逾和他是相通的,引以为知己,因他那一句‘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无依无靠的’。
范逾诚心实意,希望故土魂能了却执念。这个执念,就是对故土的眷恋,永不磨灭的思乡之情。
范逾惆怅,略带酸楚,眼眶生出水汽。
故土魂处在胡思乱想之中,一切都没了逻辑。仿佛,是刚走过那一条小路,刚离开村庄,去拜师学艺……
又仿佛,他根本没有离开村庄,而是在这一条小路上走得稍远了一些,在池塘边打了一会瞌睡,做了一个梦而已。
炊烟升起,天将黑,他也就回来了……
一生之中,唯有母亲叫他回家吃饭,辫子姑娘在路上等他,这两个画面不能忘记。甚至,记不清母亲的名字,人的形象也早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唯有这两个画面,如梦如幻,时时自展。
这两个画面,历久弥新,是他存在的证据。如果这两个画面都不存在,那么他早就消失了,残魂一点不剩。
思念家乡,唯这两幅画卷而已。
或许,天崩地裂,这两幅画卷也不会消失。
思念家乡,不是触景生情,也不是睹物思人,更不是近友忆乡……因为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唯剩虚幻的画面。虚幻的画面,促使他在现实之中采取行动。
如此,一切就变得有了意义。
这也是,他必须要站在望乡台上看一看,确知家乡在哪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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