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太子那里出来的。她脑袋晕沉沉的,第一次觉得这世道令人窒息。
第一时间,她甚至在想,会不会原本崔善贞不用死,是她在都亭驿的所作所为引发了这样的连锁反应?
她以后要不要完全放弃自己现代人的观念,只当一个古人?
否则,是不是还会害到其他人?
她的胸口堵着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走着,突然就被什么人拉进了怀里。旁边就是间宫室,那人似乎想拉着她往里走。
“刘掌食,总是一下值就不见了踪影,可真让本王好找啊!”那人握着刘绰的手,流里流气道。
带路的内官已经不知道被打发到哪里去了。
刘绰懵懵地抬头,“建康郡王?”
她没想到,这个冒犯她的登徒子,不是李纬,而是李经。
“正是本王!刘掌食,这是要去哪里啊,何故失魂落魄的?”李经的一只手摩挲着刘绰的手背,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身。
刘绰想挣脱,却挣脱不开。脑海中响起蔡女史曾经说过的话,“您是没见过,他们会借着酒劲,把宫人拖进房间里,行苟且之事。不少宫人已经遭了毒手,当然也有主动投怀送抱的。”
刘绰彻底清醒过来,她瞪着李经,冷冷道:“松开!再不松开,我翻脸了!”
李经见她眼圈湿润,双目含泪,欲落不落的,以为她是因为被调戏了才想哭的,诱哄道:“别怕,本王会对你很好的。本王知道你已定了亲事,可你们毕竟尚未成亲。李家如今被贬官外放,难道你想跟着那个李德裕去偏远之地受苦?若是跟了本王,就可留在长安,从此锦衣玉食,享不尽的。。。。。啊啊啊!”
刘绰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李经不敢用强。这才设计将带路的内官先支开,想着拿权势富贵哄骗她。
这要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或许会被所谓的皇家富贵迷住了眼。可她是个心智成熟的人,知道被关在皇家宫苑里不得自由,哪比得上做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寻常女子来得好?
现在说得好听,一旦东窗事发,李二家自然要追究,说不得,他马上就能翻脸不认人,说是她勾引的他。
当我是大傻子么?
刘绰懒得再听他废话,抡起手里太子给的赏赐,劈头盖脸往李经身上招呼。趁他抱头呼痛时,又在他两腿之间踢了一脚。
“睁开你的。。。大眼看看,你惹的是谁!你竟敢调戏东宫女官!本姑娘穿着官服呢!”
李经做这种事,身边自然什么人都没带。他捂着裆部,哎吆起来。他没想到,面前的小娘子对着他一个郡王,真的说翻脸就翻脸了,还敢大声训斥他。
李经弯着身子,不服气道:“什么女官!区区一个八品掌食,不过是我父王的奴婢罢了!你竟敢殴打皇孙!”
诚然,刘绰也听说过,有女官被太子和皇帝宠幸了后,成为嫔妃的。不管那个女官是自愿还是被迫,这在皇权时代都是无法抗拒的事情。
这层危险,刘绰不是没分析过。
太子的女人很多,有名有姓的妃嫔就有十五六个,光育有子女的承徽就有八个。张掌食负责的就是太子妃嫔们的饮食,每日的工作量都是极端饱和状态。
这次见到真人,刘绰隐隐感觉,太子其实是个蛮有抱负的储君。如今,他四十多岁了,身边最得宠的就一个牛美人,已经将精力都放在调养身体和韬光养晦中了。
最终,她得出结论,在东宫做打工人,是不存在被太子收入后宫的危险的。
哪里想到,还要面临这等性骚扰。
她不是宫女出身,是官员之女,还已经定了婚事,更是他们正儿八经请到东宫里照顾皇太孙们的女官。
刘绰从不认为自己是奴婢!钱乃安身立命之本。她只是出来工作赚钱的!
这他妈就是职场性骚扰!大不了就是丢工作呗!她所有的底气都来自于她现在的名气,而她的名气也是她自己搏来的。
刘绰挺直了腰板,“打就打了,你这样的登徒子,来几个,我打几个,打你还打错了?你若不服,咱们这便去太子殿下面前理论理论好了!”
说罢,她转身就往回走。送她出太子府的内官听到声音,正往这边跑来。
李经自知理亏,哪里敢去。
在皇权制度下,她就算是高等奴婢,那也是圣人和太子的奴婢,不是他的奴婢。太子要真对刘绰有那层意思,那他就是在觊觎储君的女人!
“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刘掌食,本王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李经慌忙告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