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还是高将军待人好。这位张将军可太吓人了!”马车上,“康复”的菡萏感慨道,“绿柳姐姐,我不是不想帮你说话,实在是怕那位张将军听出我也是夏州人,让我也留在他府中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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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经离开了节度使府邸,绿柳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放心好了,娘子不是说了么?她的婢女都不会给人做妾的。”
“你们不觉得,我这样说会阻了你们的好前程?”
二美齐声道:“娘子说什么呢,能跟着您,就是奴婢的好前程。”
说完,两人又看着彼此,揶揄道:“马屁精!”
马车上,三个女人笑做一团。
坐在一旁的胡缨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节度使府内,张敬则对下属们道:“牝鸡司晨,实在胡闹。什么元夕二首?什么硝石制冰?依我看,不过都是些旁门左道而已。于国于民,能有何用处?”
立时便有人附和道:“是啊,冰价是降了,可便是三百钱一斤冰,贫苦老百姓该用不起还是用不起啊!”
“这位刘员外也就为民请命,告倒五坊使还算有些了不起。”
“圣人让这个刘绰做六品官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她堂而皇之的出来巡查冰务。我等久经沙场,难道还要看一个小女娘的脸色行事不成?”
“大将军,诸位兄弟,你们有所不知,今日刺杀刘员外的刺客,人数足有三百人之众。而刘员外一行尚不足百人,随行护卫的邠州军只是一个五十人的小队。可我到达前,他们就已经将那些刺客给制服了!听闻,刘员外一人便重伤了三名刺客,其中两个还是刺客头目。”
野诗良辅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及了刘绰的战果。
听了他的描述,一众军人全都竖起了耳朵。有的热烈地询问起战斗的经过,有的则继续表达怀疑和轻视。
“这怎么可能?除非那些刺客都是些草包废物!还不够给这队邠州军塞牙缝的!”
唐代的军队编制非常严谨,具有明确的层级结构。从低到高依次是火、队、团、营、军。
其中,“火”是最小的单位,每火有十人;五火为一队,即五十人;队上设团,每团三百人。至于骑兵小队,即“队”的规模,每队由五十人组成,这是唐军最基本的战术单位。
就算早就预料到在邠州境内会遭遇刺杀,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高固按照六品钦差出行的护卫标准,指派了一个小队护送刘绰,多一人也没有。
野诗良辅率军赶到后,邠州军的护送任务就算告一段落,他们简单处理了下伤情便回营了。他知道,要改变同袍们对刘绰的偏见和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必须得用事实说话。
“是啊,野诗兄弟,莫非你也着了那个刘绰的魔,怎么如此为她说话?这女子也就是相貌生得好了些,真娶回家去是能做饭啊还是能洗衣啊?”
“马兄,这你就孤陋寡闻了。说起这位刘员外,除了诗才和硝石制冰法外,最出名的便是厨艺高超了。她可是东宫掌食女官出身,真娶回家去,你可就有口福了。”
“不止如此,还有那名满长安和东都的云舒棉布。娶了她回家,哪里用得着洗衣,自然有穿不完的新衣裳。”
见同袍们对自己的话不以为意,野诗良辅着急道:“我检查过战场,也问过邠州军的兄弟,那些刺客都是练家子,若非刘家的护卫用了厉害的火攻武器,叫什么烈焰弩和震天雷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大将军,末将在几里地之外,就听到了如打雷一般的轰鸣之声。”
身为一个军人,野诗良辅知道,那是能够挽救战局的好东西。而自己的主帅如果听说了这些,定会全然改变对刘绰的看法,惜才爱才之心大起。
“烈焰弩和震天雷?名字听着倒是威风!”张敬则应道。
“在此之前,还有三枚信烟,又高又亮,便是在白日里也看得清清楚楚,不知是何物所制。莫将就是看到了那奇怪的信烟,才想去一探究竟的。”
在唐代,军队传递敌袭信号主要依靠烽火台、军旗、鼓声、号角还有符信。
烽火台通常建在易于相互了望的高岗或山顶上,每座烽火台之间相隔30里左右。一旦发现敌情,守台士兵会立即点燃烽火,邻台见到后依样传递,这样敌情便可迅速传递到军事中枢部门。
夜则举鼓,昼则举旗。军旗的颜色、形状和排列方式,不同的鼓点和节奏,都可以传递不同的命令和信号。
听了这些,张敬则酒都醒了大半,“良辅,你所言当真?”
野诗良辅忙道:“禀大将军,这些都是末将亲眼所见。那些刺客身上的伤口,的确是火灼造成的。末将虽未亲眼见到交战过程,但看双方死伤情况,还有地上的痕迹,烈焰弩和震天雷的威力如何,也可见一斑。被擒获的刺客就关在凤翔府大牢里,大将军若不信,不妨将人提来审问。”
厅中之人大都与他相熟,知道他不是个夸大其词的人。而野诗良辅提到刘绰的眼神中,分明是带了几分敬畏之意的。
几乎同时,邠州节度使高固也从手下军士口中听到了更为震撼人心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