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圣俞便笑了回头对紫苏道:”陶姑娘,福伯是我的管家,你跟着他先去梳洗一番,稍事歇息,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如何?”
紫苏落落大方的对梅圣俞行了个礼,点头道:”行。“回头喊了秀兰跟着她由福伯带了去院里走。”老爷!“何姨娘在听到东垮院的清水苑时心便似被什么给抓了一把一样,甚至连梅圣俞由始自终没有搭理她,也给忘了。她只是情急的看了梅圣俞,失色道:”怎么能让她们住清水苑,那是……“梅圣俞却在这时,猛的抬了眼朝她看过来,那目光便跟冷刀子似的,嗖嗖的直往她身上刮。吓得何姨娘当即住了嘴。
梅圣俞袍子一掀,大步朝里走去。
门口,何姨娘怔怔的看着他大步流星走远的身影,对身边的丫鬟问道”彩霞,老爷他为什么不高兴?”
彩霞摇了摇头,顿了顿,轻声道:”姨娘,那两个住清水苑的姑娘会不会是老爷他……“虽然彩霞的话没有说完,但何姨娘却是瞬间便明了她话中之意,不由便豁然抬头,目光发直的道:”不可能!这两姑娘那么小……“但她话说到一半,却是顿在了那。姑娘还小,再养两年就不小了!特别是那个被称为陶姑娘的小点的那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这要是长大了,怕是还不知要出落成什么样呢!
而且,才现在老爷就将清水苍拨给了她住,那可是她跟老爷提了多少年都没被答应的事,只说那处院子备着,以备京里的主母可用。
现如今,主母住的院子,却住进了两个水灵灵的小丫头!何姨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心底钻。”彩霞,我们去看看那位陶姑娘。“彩霞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对何姨娘道:”是,姨娘。“只,两人还不待靠近清水苑,福伯便带了两个粗使婆子往这边走来,对何姨娘行了一礼,轻声道:”姨娘,老爷说要见你。“”老爷要见我?”何姨娘惊喜的看了福伯。
福伯点头,退了开去道:”是的,老爷现在正在红莲居等着您。“何姨娘连忙对身侧的彩霞道:”走,我们快回去。“彩霞目光里闪过一抹错愕下一刻却又似是有了几分了然,连忙跟上了何姨娘的步子,一边轻声道:”姨娘,您慢些。“但何姨娘的步子却是迈得越发的快,待得主仆二人走得远了,福伯才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山木荫荫中的清水苑,苦笑着摇了摇头,返身走了开去。
而兴匆匆回到红莲居的何姨娘,在听完梅圣俞的话后,却是半响没回过神来。
良久,方嚅嚅了道:”老爷您说要我走?”
梅圣俞点了点头,他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石青色的袍子,越发衬得他丰姿秀逸。此刻目光微微抬起看了何姨娘淡淡的道:”这屋子里,凡是你的你都可以带走。“”我……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走!“何姨娘”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扑通“一声抱了梅圣俞的脚。”爷您为什么不要妾身了?莫不是您真看上了那两个丫头!“梅圣俞听了何姨娘的话,本来就冷的脸色越发的冷了,他豁然抬脚,转身便朝外走。”爷,爷……“何姨娘扑了上前。
彩霞一把抱了何姨娘,轻声道:”姨娘,老爷走了。“***清水苑里。
秀兰正好奇的打量着屋子,眼前她从未看过的奢华让她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窘然。便是连站在那都觉得脚底的石砖烫脚的很,由不得便瑟瑟的往紫苏身边靠了靠。”紫苏,这真是给我们住的?”
紫苏苦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自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转移到东窗下的累丝镶红石熏炉上,一缕浅浅的烟正由镶着红宝石的炉嘴内缓缓生起,飘散。而,东窗外,一汪清清碧碧的池水乍然入眼,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定而意雅!”既然是老管家领我们来的,总是不会错的。“紫苏将手里的包袱随手一扔,对秀兰道:”走,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哎。“秀兰应了,便急忙手忙脚乱的上前,但直到走到紫苏跟前才发现,她不知道净房在哪。
好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清脆似玉落珠盘的声音。”姑娘,奴婢竹枝求见。“”进来。“紫苏的话一落,门口便走进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才进了屋子里,便屈膝在紫苏面前行了一礼,嘴里说道:”竹枝见过姑娘。“想来这是梅圣俞替她配的丫鬟了?!紫苏便觉得嘴里的苦味越发的浓了。
这世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付出,现在梅圣俞付出的越多,便注定她将来要回报只会更多!”竹枝。“紫苏笑盈盈的看了竹枝。”除了你,这屋里还有几个当差的?”
竹枝低眉垂首的回答紫苏的话。”回姑娘的话,除了奴婢,还有月儿和雪香两人。“顿了顿,微抬了眼角道:”姑娘可要召她们进来见见?””不用了。“紫苏摆手道:”今天累了,改天吧。“”是。“”竹枝,姑娘想洗澡了,你领我们去净房吧。“秀兰壮了胆对竹枝道。
竹枝立刻便道。”姑娘请随奴婢来。“又回头对外喊道:”月儿,雪香,进来侍候姑娘沐浴。“立刻便有两个小巧玲俐着水红袄子年约八、九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奴婢月儿(雪香)见过姑娘。“紫苏摆了摆手。
两个小姑娘便起身,领了紫苏和秀兰朝屋子里空着的另一间房走去,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将屋子一分为二,绕过屏风,便是一个大大的原木木桶,木桶里撒着玫瑰花瓣,水汽氲氲。”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月儿和雪香没有坚持,紫苏话一落,两人屈膝一福就走了出去。
秀兰挽了袖子。”紫苏,我帮你洗澡。“”你当我还小啊!“紫苏没好气的瞪了秀兰。”你去把自己也洗洗吧。“这夜,紫苏睡得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夹杂着悲悲切切的嘶喊声。因着连日的舟车劳顿,她翻了个身,将那声音扔在了脑后,再次进入梦乡。
一睡,便睡到了次日的辰时三刻,睁开眼时,她尚有些迷懵,看着嫩黄色的细葛帐子,闻着淡淡的熏香,一时之间竟似分不出自己身在哪里。
“紫苏!”
耳边响起秀兰的轻呼声,紫苏这才恍惚回神,一撩帐子坐了起来,不想才抬头便怔在了原地。听到她声音的秀兰正急急的抬头朝她看来,待看到她怔住的神色时,不由便脸色一红,低了头,喃喃的解释道。
“我跟她们说过了,我也是来侍候你的,可是她们说,既便我是来侍候你的,那也是一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