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东西,脚跟还没站稳呢,就要到外公外婆那里,真是个养不家的家伙!”钟海玲听到钟瑞吵着要走,转过身蹲下来,笑着拉住钟瑞的小手。
“钟瑞,听奶奶话,先别走,奶奶这就做饭,吃好饭了再到外公外婆家去!”钟海涛的母亲听见钟瑞在吵嚷着,连忙系上围裙。
“不嘛,我现在就要去。爸爸妈妈不带我去,我自己去。”钟瑞说完,就往门外跑。
看到钟瑞往门外跑,钟海涛一把拉住小家伙哄起来:“钟瑞,要听话哦!别急,呆一会儿爸爸妈妈和你一起去。”然后对母亲说:“妈,我和兰兰还是到钟瑞外公外婆那里去,先给二老拜个年,然后再回来吧!”
“妈,我爸我妈那里不急着去,还是先在家里吃了午饭再过去,别听钟瑞瞎搅和。”刘兰兰说完,拉过钟瑞:“钟瑞,咱们在爷爷奶奶家里吃了饭再走好吗?妈妈这就和奶奶一起做饭去!”
钟瑞还是吵着要到外公外婆家。一向不爱说话的钟海涛的父亲钟代明说话了:“兰兰,在谁家吃饭都一样,你们就带着钟瑞到他姥爷姥姥家里去吧!”
钟海涛的母亲也在劝说着,刘兰兰这才把钟瑞的衣服又整了整,和钟海涛一起向家里走去。
钟海涛一家人刚走到方锐的门口,就见一辆吉普车停下来,方锐从车子里走出来,怀里抱着孩子,用一件枣红色的风衣包着,风衣上还绣着梅花图案。夏侯雨从车子里拿出拜年的礼物在后面跟着。方锐的母亲见女儿女婿回来了,连忙站在门口迎接着。
看见方锐和夏侯雨在一起,钟海涛的心突然感到像紧揪一样难受。他抬头看了看方锐,见她面无表情地抱着孩子往房子门前走去。
夏侯雨已经看到钟海涛和刘兰兰了,急忙追上去大声询问起来:“方锐,你的衣服要不要拿出来?如果要穿的话,我给你拿出来,天气很冷呢。”方锐头也没抬,只是冷冷地回复了一句“你看着办吧”,就径直走进房子里。
其实,钟海涛一家人刚从钟瑞爷爷奶奶家里出来,方锐就已经看到了。看到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地走在一起,钟瑞又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话,知道他们要到刘兰兰家去,她的心一下子跌入冰点。长期以来的牵挂、思念,自己最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而且不是因办理公事出现在自己面前,可自己连上前和他说上一句话的机会甚至权利都没有,怎能不令她伤感呢?
钟海涛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路,刘兰兰看见丈夫脸上没有了刚出门时的那份喜悦心情了,知道他是看见方锐后又想起了往事,便轻轻地提醒他:“海涛,见到了方锐,你也应该打个招呼呀?大过年的,至少要相互问个好,这也是礼节嘛!”
看到刘兰兰说得比较诚心,钟海涛赶紧摇摇头:“兰兰,没那个必要了。夏侯雨还以为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他那种人,不求上进的家伙,仗着他娘老子的关系,趾高气扬的。我敢说,他和方锐过得也不咋样,你看方锐脸上那冷冰冰的脸色,你就能看得出来了。如果他们过得很好的话,大正月的,还不开开心心地回来?”
刘兰兰说得没错。
方锐进入房子里后,仍然不冷不热地对待夏侯雨,连夏侯雨要接过她手中的包孩子的风衣,她也冷冷地说“不用,我自己能干”,这让夏侯雨感到十分尴尬。方锐的母亲看见女儿女婿一家人都回来了,十分高兴,急忙从方锐手中接过孩子,方锐这才将手中的风衣抖动了几下,叠整齐后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里,将衣服放入柜子里。方锐的母亲将露露交给外公,然后系上围裙准备做饭。夏侯雨很殷勤地说:“妈,大正月的,您就别忙活了,让我和方锐来做饭吧!一年忙到头,也难得休息一下,您就休息一下吧!再说我也不是外人。”
“自从有女儿以后,你嫌孩子吵闹,看到饭没做好,就往你爸妈那边跑,这会儿跑到这里来献什么殷勤嘛?我和我妈都会做饭,饿不了你的!”方锐说话的口气仍然冷冷的。
方锐的母亲看到女儿女婿一家人来到家里,本来十分高兴,但看到女儿对待女婿始终没有好脸色,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仍然没能缓和多少。她知道女儿是因为心里始终放不下钟海涛的缘故,因为做母亲的最理解自己的儿女了。女儿对人原本不是这样的,对人说话的和气态度的谦逊,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可她对待夏侯雨的冷漠和低视,不止一次地在两位老人面前显现出来,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很不好受。虽然她不止一次地劝说女儿,但仍然没什么明显的效果。这会儿见女儿又在不冷不热地和夏侯雨说话,便急忙走上前去打圆场:“小雨,你爸的胃口不好,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小锐的意思是让你做菜把不住火候,还是我来做吧!”
对于母亲的圆场,方锐并不在乎。夏侯雨也知道岳母是在打圆场的,为的是给自己台阶下,于是便笑了笑,又从方其武手中接过露露,就和他聊起来。
方锐和母亲转身来到搭建在院子边的厨房里准备做饭。因为是正月,许多东西像鸡、鱼、肉等已经或炖熟或油炸好了的,只是一些蔬菜需要择一择洗干净。方锐就挽起衣袖开始择洗起来。屋里边传来露露的哭声,方锐连忙将手上水珠子摔了摔,走到屋子里,见女儿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哭起来。方锐知道该给孩子换尿布了,将自己的手哈了两口气,又在炉子上烤了烤,很不高兴地从夏侯雨手里接过孩子,转身进入卧室里,将尿布换好后,把露露交给父亲,又转身来到院子外的厨房内。
看到女儿一脸的不高兴,方锐的母亲又劝说起来:“小锐呀,大正月的,何必呢?结婚都好几年了,还忘不了过去的事?别太折磨自己了。刚才你也看见了,钟海涛一家人路过咱们家门口的时候,他的孩子都叽叽喳喳跑来跑去的了,你们的露露才几个月大。你也算是有知识的人了,又是咱们农场机关里的干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连这事还想不通呢?”
“妈,不见到钟海涛还好,一见到他,我就更恨夏侯雨了,是他害了我一辈子。我一辈子得不到幸福,他又怎么能得到呢?和葬送我幸福的人生活在一起,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不提到这些事罢了,一提到过去的事情,方锐越说越生气。
“小锐,其实吧,我觉得夏侯雨也是很能忍耐的人了,换了别人,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既然结婚了,也就算了,凑合着过日子的家庭多着呢!你爸和我也是经过别人介绍的,不也过得很不错吗?妈不是说你,结婚了,不是姑娘了,不能太任性了,是女人家就要……”
“妈,这些事情你不要再说了好吧?我心里本来就很烦,你再没完没了地说下去,我心里就更烦了。妈,这里没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和夏侯雨之间性格和在看待问题上差异初夏太大了。我喜欢看看书,他似乎与书结怨,不但自己不喜欢看书,我在看书的时候,他还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妈,有时候我也想对他好一点,可每次看到他那不求上进自甘平庸的样子,我就心灰意冷了,这种性格上的差异,不是用其他办法可以弥补的。一个人不看书学习,对问题的看法就会很肤浅。他如果不是给领导开车,真不知会愚蠢到什么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