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上随意勾勒的几笔竟依稀能看出是少女的侧影,祁弄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底不断翻腾的恶意揣测。
姐姐不会丢下他的……
窗外的天际暗淡得很快,眨眼吞没最后一抹橙红的霞光,高楼大厦的彩光下是飞驰而过的飞车。
画室内寂静无声。
炽白的灯光打在侧躺在画纸下的少年。额前凌乱的碎发乖顺地耷拉下来,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满满……”祁弄溪觉得自己时而冷时而热,身体忽冷忽热的滋味实在难受,他眯起眼睛嘴里发出低吟。
身体的难受远不及胡思乱想的心痛来得彻底。
祁弄溪不顾被颜料染脏的白色衬衫,整个人翻个身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刺眼的光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泪。
画室是他与谢满欢的秘密基地。
没人能接他出去,他所期盼的那个人也没能进来。
最终祁弄溪似乎想到了什么,撑起昏昏沉沉的意识,踉跄从地板上爬起来,一个人摸黑回了家。
夜晚,谢家。
华丽的内室仿照西式复古的装潢,处处透露着家世显赫的金钱气息。
谢满欢换了身舒适又不失优雅的家居服坐在餐桌前。
主位坐着谢家家主,她血缘上的父亲谢妄。
食不言寝不语被刻进骨子里。
银质刀叉落在瓷盘上的脆响微乎其微。
没了绿植,就意味着蔬菜得不到普遍的供给需求,只能勉强卖给有权有钱的大人物尝尝鲜。
谢家就是其中一位。
桌上的牛排目测有三分熟,上头淋有鲜红粘稠的营养液,瓷盘边边贴有半个巴掌大小的蔬菜。
谢满欢垂眸扫了眼,没能认出是什么品种的蔬菜。
锋利的刀刃划开血淋淋的牛排,血腥与粘稠的营养液混合在一起,在璀璨的光下泛着令人反胃的光泽。
闻起来自是不怎么样,尝起来也是。
谢满欢面不改色地一口接一口地咽下牛排,随后才叉起不明的蔬菜放进嘴里。
一样尝不出什么味道。
也可能她的味觉在一口口牛排里死掉了。
晚餐过后,谢妄单独叫住了谢满欢。
书房内,高大的男人坐在皮质沙发上,浑身散发的上位者气场扑面而来。
现在时代的人普遍寿命在120200之间,谢妄才四十刚出头,还算年轻一挂。
摆在桌上的茶具精致华丽,只不过书房的主人似乎并不怎么常用。
谢满欢坐在他对面,默默看着他动作略微僵硬笨拙地一下下品茶。
看了会儿,她得出一个结论——茶艺不过关。
袅袅腾升的热气参杂着几缕淡淡的茶香,谢满欢端起微烫的瓷杯,扫了眼没有任何茶色的茶水。
打着弯漂转的茶末片子悠悠坠入杯底,谢满欢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轻轻抿了口根本尝不出任何茶味的茶水。
谢妄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满欢,弄溪生病了,你明天去照顾照顾他。”
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