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眧州送走小三枚后,邢正也挥别了他们,独自返回州府当差,裴元便也同陆衎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本来裴元还在心里暗自感慨:能叫铁树开花,小三枚已经很厉害了,但时过境迁,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江山美人,走上仕途的男人,只要稍微有点抱负和野心,怎么可能为了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就割舍下自己的无量前途呢?
高岭之巅陆在野,也不过尔尔。
然而,他的奢华宝盖大马车还没开出眧州的地界呢,陆衎就开始不对劲了。
他先是下笔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接着身上气压越来越低。
明明面无表情,仿佛不动如山,裴元却觉得陆衎瞬间冷若冰霜,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暴雪一样的冻人寒意。
整个车厢霎时弥漫着森冷的空气,冻得裴元牙齿直打颤。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生起了闷气?”
小三枚走了,邢正也不在身边,自己也还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也没人吵闹惹他不悦啊!
果然阴晴不定陆在野,脾气说来就来!
臭德行不改,以后看谁要你!
电光火石间,暗自腹诽的裴元突然灵光一闪,抬眸确认了一遍,桃花眼瞬间就眯了起来。
“啧啧,原来如此!”
情感世界开窍晚,情窦还未完全开放,就夭折于半途,这是刚反应过来,开始伤心难过了啊。
心里偷笑的裴元,笑着笑着,心里莫名就涌起了一股同情怜悯的情绪:可怜的陆在野,后知后觉体味到情场失意的滋味了。
后劲和反应虽然大了点,但也合情合理。
所以回京途中,总是张扬又招摇的裴元,难得地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安安静静陪在陆衎的身边。
他甚至在回京后,还主动地为陆衎挡掉了许许多多烦人的糟心事,包括长曜郡主之类的不安分的莺莺燕燕。
这半年来,裴元亲眼见证陆衎是如何不要命地各种查案办案,忙得整个人几乎都扎根在了大理寺里,就连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大理寺卿,见了他都要头疼地绕道而行。
裴元一度觉得,陆衎这样将自己忙转成陀螺一样,就是为了忘掉小三枚,是他自己的一种疗愈轻伤的方式。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切不过是你障眼法,为了能偷偷离京去寻小三枚汇合而作的掩护!”
枉他这半年来,又是小心翼翼赔笑脸,又是各种放低身段装傻卖乖,就想让陆在野这厮开心点,别一不小心就想不开。
“你居然还想偷偷撇下我,太过分了!”裴元气得狂拍桌,故意扰得陆衎写不了字。
听他絮絮叨叨吵了半个时辰,愤愤不平的情绪是一点没平复,反而越说越气,现在又开始还敢拍桌叫嚣,陆衎却一点不跟他计较。
只轻轻扫了裴元一眼,陆衎见他气得面红耳赤的,也不过一笑而过,索性将笔一丢,身子懒洋洋地向后一靠,缓缓地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