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了。
眼下一色彩羽显然不安紧张到了极点,情绪濒临失控,而且她手中的还握着锋利的锐器,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惨案。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千反田爱瑠或者加藤惠这种关系仅限于“朋友以下,恋人免谈”的女孩就好了,藤原社长会毫不犹豫的采取以力破局的战略,要么摘下眼镜招呼对方直视自己,要么干脆抄起身后的汤勺向对方的额头投掷过去。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一色彩羽,是自己的女友。对于帝企鹅先生来说,对恋人采取那么粗暴的手段,无疑就是人间失格。
藤原止沉默片刻,最后在一色彩羽紧张的注视中转过身。
他在橱柜中翻找片刻,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捆绑螃蟹的黄麻绳,藤原止拿起厨刀,将绳子裁出一段,然后转身面朝一色彩羽,双手并拢,在一色彩羽惊愕的注视中用绳子一圈圈的绕过手腕,收紧,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后,藤原止抬起头,望向已经看得呆住的一色彩羽,语气平静的发问:“够了吗?”
一色彩羽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藤原止。
老实说她现在有点懵,眼前这个疑似歹徒的男人行动实在太过古怪且太过出人意料,就好像你某天早上起床开门看见了哥斯拉站在你面前,怪兽的身后是倒塌燃烧的城市,你战战兢兢的举着唯一能做武器的小指甲刀,望着眼前巨兽的尖牙利爪想着吾命休矣,结果大蜥蜴仅仅只是朝你望了一眼,便大叫一声“啊我死了”的倒了下去。
多多少少沾点碰瓷了。
尽管尚不能理解藤原止的想法,不过这种行为背后的善意却是显而易见的,一色彩羽在心底松了口气,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看向帝企鹅先生的眼神颇为费解:“你说够了是什么意思?”
藤原止抬了抬自己被绑在一起的手,淡淡的问:“现在还感到害怕吗?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把双脚也绑上。”
一色彩羽一怔,她用诡异的眼神打量了帝企鹅好几眼,最后犹犹豫豫的说:“那你绑吧。”
藤原止点了点头,不带一丝犹豫的拿起剩下的绳子,弯下腰,等他再度站直的时候,原本威风凛凛的帝企鹅先生已经变成了一副滑稽可笑的模样——因为绳索的束缚,他不得不双腿并直,双肩内收,就像那些被关在金字塔里的木乃伊。
在一色彩羽的注视下,藤原止颇为艰难的挪到餐桌边坐下,接着他抬头看了过来,语气平静的问:“现在够了吗?”
一色彩羽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的点了点头。
“很好。”帝企鹅点了点头,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对面。“现在,把你手中那个危险的东西放下,坐过来,我们来谈一谈。”
如果这时候手臂能够自由活动,藤原止一定会抬手推一下自己的眼镜。
此乃策略。
总武高的帝企鹅先生不仅是纵横情场的恋爱专家,同样是身经百战的分手大师,他太清楚深陷恋爱之中的女孩子们在面对和恋人永别的情况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哭泣、哀求、装傻、拒绝承认现实、如大和抚子般乖乖等待渣男回来复合都只是笨女孩才会用的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聪明的姑娘们玩的都是如下药、电击、囚禁、假装失忆、重病垂死、亲妹妹陪同续命等各种高端战术。
那么一色彩羽聪明吗?
答案毋庸置疑。
藤原止坐在椅子上,过往的情报如流水般从脑海中流淌而过,他遥遥望着一色彩羽的脸,现在帝企鹅先生最需要的,就是和自己的女友面对面的好好交谈一番,获取足够的情报,并以此做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一色彩羽犹豫片刻,最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藤原止的请求。“可以,不过你得等一下,我今天还要上学,得回房间换校服。”
“你现在还有力气去上学?”藤原止朝她望了一眼,语气中带着点淡淡的惊讶。
不说还好,这时候一色彩羽才注意到自己此时四肢发软、浑身软乎乎的没有力气,就好像被一只大象给蹂躏过似的。
“不用你管!”少女脸一红,朝帝企鹅龇了龇牙,她避开脚下锋利的瓷器碎片,贴着墙,小心翼翼的从藤原止所坐的餐桌前绕过,一头扎进正厅,不多时,便有“蹬蹬蹬”的踩踏楼梯声从那边传来。
藤原止目送一色彩羽离去,他静静的坐在餐桌前,望着墙壁上的时钟,看着它从6:45跳到了7:50,但“蹬蹬蹬”的脚步声却没有再响起过。
——所以,他这是被自己的女友兼前僚机给鸽了吗?
帝企鹅先生抬起被束缚的双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而就在这时,有清脆的敲门声忽然从客厅方向传来。
有客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