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哥儿平时本来最听哥哥的,这回实在是气大了,怒道:“哥你不要为她说话了,这死丫头太气人了,平时她欺负欺负咱们哥俩儿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她霸着娘亲不叫咱们亲近……”说到这里猛地顿住了,用手捂住了嘴,原来他一不小心把深藏在心底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昊哥儿不由莞尔,弟弟看着豪迈,其实还是一个孩子,他对母后的依恋,其实昊哥儿心里也十分清楚。
晔哥儿脸色微红,讷讷了两声,最后气呼呼地道:“总而言之,我绝不会再原谅庾谨熙了!”
昊哥儿不由头痛。劝说弟弟半天无果,回到自己的寝宫后把皇祖父赏给他的一把他十分喜欢的东阳刀忍痛叫人送去给了晔哥儿,晔哥儿看着这才消了气儿。
本以为这样就没事儿了。没想到第二天兄弟俩在后花园看见了熙姐儿,小姑娘穿着大红色白蝶穿花的裙子,头上梳着包包头,唇红齿白,肤色如雪,漂亮极了,如同画里面走出来的小仙女儿。
熙姐儿见了两个哥哥,立刻上前来行礼,那规矩礼仪是分毫都不差。她要是想装小淑女,那比任何小女孩都要文静,在太上皇、皇上和皇后面前她就是这样一幅面孔,所以听人家说宝贝孙女儿如何如何淘气,太上皇压根就不信。
“大哥哥,二哥哥!”熙姐儿甜甜笑着打招呼。
昊哥儿点了点头,晔哥儿则是不耐烦哼了一声。
熙姐儿脸上还是笑容满面的,只是装作满脸天真地道:“大哥哥二哥哥,你们要去哪里啊?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去上书房读书吧?”
她说话速度极快,没等晔哥儿插嘴,小丫头就又说道:“二哥哥,看你眼圈这么黑,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晔哥儿怒道:“你……”
小丫头一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二哥哥你一定是梦见癞蛤-蟆,害怕了,所以才没有睡好觉。”她拍着手咯咯笑个不停:“二哥哥,你将来不是要做大英雄的吗,怎么连癞蛤-蟆都要害怕,你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还能带领千军万马打仗呢?”
她不提癞蛤-蟆还好,她这一提,晔哥儿只气得暴跳如雷,“庾谨熙,你还敢说?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揍你!”他鼻孔都张大了,微微往外呼着气。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的意思。
熙姐儿聪明绝顶,怎么会吃亏呢。她之所以敢在这种情况下激怒晔哥儿,就是因为知道昊哥儿会给她撑腰。
昊哥儿自然不会坐视弟弟真的动手把妹妹打一顿,正待出手阻拦,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真是胡闹!”
昊哥儿和晔哥儿吓得一个机灵,回头看时,就见庾璟年正带着贴身太监站在那里。一转眼,庾璟年的儿子们都十几岁了,他每天操劳国事,可岁月却那样的优待他,直到现在他的样子和十多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区别就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一言九鼎,身上充满着无尽的威严。
昊哥儿和晔哥儿平时最怕他,急忙行礼:“父皇!”熙姐儿却一头扎进父皇的怀里,连连撒娇。
庾璟年看见女儿神色缓和了不少。他对晔哥儿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关照妹妹的?”
晔哥儿心里简直委屈极了,连忙分辨道:“父皇,不是这样的,是妹妹她先……”
“住口!”庾璟年哼了一声,“你就这个德行,我看你也不用去上书房读书了,你就给我跪在这儿,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自己的寝殿。”
晔哥儿见父皇这么偏袒熙姐儿,倔脾气上来了,心想跪就跪,二话不说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父皇……”昊哥儿正想给弟弟求情,却被庾璟年摆手制止,“这件事你别管,快去上书房读书,不要让老师等你!”
父皇发话了,昊哥儿不敢多言,只得答应一声去了。
庾璟年拉着熙姐儿的手道:“走吧,咱们去看你母后!”
熙姐儿十分乖巧地点头,在父皇的面前,她一向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绵羊。走了几步,她对庾璟年道:“父皇,我去和二哥哥说两句话。”
庾璟年点了点头,她这才蹦蹦跳跳地来到晔哥儿身旁,低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凶!”
晔哥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熙姐儿随即大声道:“二哥哥,你好好在这里反思,父皇最是通情达理,等你想明白了,父皇会放你离开的。”
庾璟年却是嘴角微抽。
晔哥儿见她如此,只气的肠子都打结了。小公主却早已跟着庾璟年去的远了。
昊哥儿在上书房念完了一上午的书,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担心弟弟那边。他十分了解晔哥儿,那就是一个杠子头,他怕是想不明白父皇的用意了。他很想去提点一下弟弟,可是庾璟年给他们定立的规矩极严,上课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不敢走的。
好不容易熬着熬着,等夫子们讲完了学,他中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匆匆忙忙地来到后花园,看见弟弟果然还傻愣愣地跪在那里。现在正是四月天,中午太阳已经很大很热了,晔哥儿跪在那里,连个打伞的都没有,昊哥儿和他兄弟连心,不由一阵心疼。
庾璟年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来问他,“想明白没有?”
晔哥儿觉得父皇偏爱妹妹,心里不痛快,牛脾气犯了,不论怎么问他,他只说没有,所以庾璟年就让他一直跪着。
昊哥儿的小太监早就把这一切打听的清清楚楚了。看见弟弟这样,他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笨蛋!”昊哥儿一屁股坐在弟弟的跟前,“你以为父皇罚你,只是因为他偏疼妹妹吗?”
“那还能为了什么?”晔哥儿气哼哼地道。他觉得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昊哥儿无奈地戳了戳弟弟的额头,“你也不想想,父皇是什么人,整个皇宫中,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什么能瞒得过他?妹妹是个什么性子,皇祖父可能不知道,但是父皇和母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妹妹不过六岁,就算再聪明,又怎么骗得了父皇?”
晔哥儿听了这话不由一怔,仔细一品味,也是。朝中那么多聪明的大臣,哪个能骗得了父皇,何况是妹妹呢?
“那父皇为什么……”
“这就是父皇让你想的原因。”昊哥儿点拨他,“你是个男子汉,将来要顶天立地干出一番大事儿,父皇对你给予了厚望,正是如此,父皇才对咱们这样严厉。”这话沈沅钰总和小哥俩儿说起,两人也知道庾璟年待他们的苦心,所以庾璟年纵使严厉,他们对父皇也从未有怨怼之心。
晔哥儿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点了点头。昊哥儿继续道:“父皇之所以罚你,是觉得你一个大男人不该和妹妹一般见识,你若是连亲妹妹都不能包容,将来还能干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