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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钥几乎要被他晃散了,大口喘息着,结果吸进了烟尘,大声咳嗽起来。
“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又鬼的笑声很是惨淡:“我不杀她,我只是和她玩一个游戏,我赢了,就要换她去那柱子里待着。”他指指民宿外:“而我,要离开这里。”
柯礼似是被他说动,沉沉说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我要找一样东西,属于我的东西。然后,再去找一个人。”又鬼立起前身,张开手臂做出友好的姿态:“怎么样,我的朋友?”他的语气友好,但手却握紧了些,像是在威胁,姚钥疼得低头一嘶,脚面疼得都绷紧了。
就在这时,巨兽形态的柯礼尖长的嘴压低,从胸膛深处发出一声轰隆隆的怒吼,随后后腿一蹬迅猛地扑过来。又鬼的一只手臂占着,他根本没料到伤势严重的柯礼还能保持这样的爆发力,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袭击,来不及躲闪,只得下意识将提着姚钥的那根手臂伸到前面格挡。
柯礼去势不减,似乎丝毫不介意会伤到又鬼手中的女孩。姚钥眼看着自己的头就要被柯礼一口咬下来,干脆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几乎已经吓得干了。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下一秒,姚钥连同又鬼的一根手臂一同飞到了半空中——柯礼竟然一口将又鬼的手臂连同半个膀子撕扯下来!这是他刚刚踱步时,精心算好的角度和力度。
“这个人类是死是活,我说了算。”柯礼森然道,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刚刚一瞬间爆发出的杀意已经被他硬生生地按了下去,不然他这一口会咬向又鬼的脖子,而不仅仅只是一条手臂。
断臂之痛令又鬼哀嚎一声,滚地不起,柯礼没有恋战,手臂一抄将姚钥揽了下来,随带着她腰间还死死抓着的手臂,跃后几米将姚钥放在地上。
此时他是兽人状态,浑身的毛发坚如钢针,巨掌上的利爪轻轻滑过就能在姚钥身上添一道伤痕。但他将姚钥放下的动作无比轻柔,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手里的女孩肩膀一抽一抽地看他,嘴唇也抖的不像样子,像在外面受了气的孩子。姚钥刚刚以为柯礼不救他了,此时一遍遍哇哇哭着喊他名字:“柯礼……柯礼……我以为你不管我了……我以为你要给我外婆寄钱去了!”死里逃生的她看他就像看天大的救星,脑子几乎不动,只知道说些傻里傻气的话。
他有些不敢看姚钥的眼神,也不敢使大力去掰那手臂,他试图放低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冷静自持:“你听我说,我现在把这只手臂除下来,可能会有点疼。”
姚钥摇头,又点头,腰那里已经血肉模糊,疼到麻木,她都不敢看那里。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拖得愈久就愈疼。于是一咬牙,声音沙哑地鼓励他:“你除,我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又鬼的指甲嵌入肉里,被拔出来时还带出一小股血柱。人类太脆弱了,看到姚钥这一身狼狈,柯礼不禁眯起眼睛,心中生起刚刚平息的愤怒:“真不疼?”他问。
姚钥的嘴唇抿了几抿,想逞强,但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疼过,于是热泪又滚滚流下:“疼。好疼啊,柯礼!合同里可没写这个!哇——”她哭道。女人的哭声听到柯礼心烦意乱,只得用兽人的大手轻轻拍她头:“别哭了……”
姚钥身上的浴衣已经破烂不堪,露出里面满是血污的白色睡裙。腰间的伤没有动骨,但血流不止,她借着柯礼的指甲切断一小条浴衣的布料,迭了几下按住伤口。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她疼得龇牙咧嘴,一直在抖。柯礼除完又鬼的手臂扔到一旁,随后安静的巨兽一样蹲坐在她身边,有些不忍看那血迹,于是别看眼睛。
姚钥如果不抬头,视线只能看到柯礼那染了血的胸膛。柯礼身上的伤口很是吓人,皮毛翻在外面露出里面的血肉,姚钥的手轻轻虚放在柯礼的前胸,抬头看他,有些犹豫:“你……”
柯礼身躯一震,为避开她的触碰,干脆后仰喷了口浊气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姚钥解释这些伤不碍事。和脆弱的人类比起来,犬族要粗糙太多,只要有一口气在,总会很快复原的。之所以身上看起来那么惨,是因为一开始和又鬼打架有保留,束手束脚的,他之前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伤害失控的犬族。这场战斗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而刚刚的确是动了气,竟然把又鬼的手臂撕扯下来,这是他很少见的冲动。
就在柯礼试图去平息这心烦意乱时,不远处传来又鬼的动静,那个庞大的家伙竟然摇摇晃晃地又站起来。就真如柯礼所说,犬族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柯礼一凛,低头长话短说:“姚……姚钥。”他开始直唤她名字:“我知道这是合同之外的要求,但是我想托你去做两件事。一件,去取红线来,我一会儿拖住他,你趁我们打斗时将我们框在红线内,他出不来红线的圈。第二件,你去找一把木剑。”
姚钥不解:“木剑?”随后她意识到刚刚又鬼的话:“是他要找的东西?”
柯礼说:“对,样式和雕像腰间别着的木剑一模一样,那是又鬼的佩剑,叫除厄。之前火灾时失踪了,那大概是他失控的原因。你去找来。”
又鬼低喘着向这边走来,一步一个焦黑的兽爪脚印印在地里。姚钥的心砰砰跳,紧张地看向那边,结果视线被柯礼挡住。他不让她看。这不是她需要担心的家伙。
姚钥稳定心神,问道:“在哪里?你说的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