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再次回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本以为进门后便是直接禀明收获,却没想到年轻人进屋后首先做的却是返身走到门口,将候在外边的宫人皆赶开了去。
刘澈见年轻人面色凝重,又做次赶人的举动,不禁好奇,却也还未声张,只依旧在位置上坐着。
这边年轻人仔细将门关好,回身却是朝刘澈起手做个手势,竟是请他往寝间移步。
至此刘澈已从刚才的好奇转而起疑,但也还是看了对方两眼后,默默起身,缓步朝内间走去。
到了里屋,刘澈也不坐,却是背对年轻人,将手扶在椅背上,只往后偏了下脸,仍是一言不发。
年轻人直至此时方才低头开口道:“殿下,赵公公尚未回来,属下也暂未查到其行踪。”
刘澈倒也已经有人还未归的心理准备,但从后半句的“查不到行踪”,以及刚才年轻人进屋后的一系列奇怪的举止来说,谨慎如此,分明是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自己。
刘澈彻底背对年轻人背手而立,道:“有话直说。”
年轻人继续压低声音禀报道:
“皇上的近侍内卫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安和殿,此时也仍有大臣在里边议事。赵公公是皇上派人找去的不假,方才属下也问了殿外值守,他们两个时辰一个轮替,此时当值的并不知道前边有无进过人,只说未有见到赵公公离开。不过……”
“说吧。”
“方才回来的路上,属下无意间瞧见有几名宫人在搬抬着什么往西二街那边去,不知为何,当时便想跟上去探个究竟,如此便也悄悄跟着出了西北角门,见那些人一路走到北望亭底下那片树林方才止了步。”
刘澈背在身后的双手,右手听到这里微微收做拳状,但未吱声。
年轻人瞥见主子的手上动作,顿了顿便继续道:
“属下已经尽可能寻了方向接近,最后还藏到树上,并未惊动他们,原想借以弄清是何情况,谁知却发现他们搬抬出去的竟是具尸体。”
刘澈一听,交叠的双手下意识直接成拳并用力捏紧,他觉得自己猜到了接下来会听见什么。
“宫人的尸首,无论是处死、一般病死抑或暴亡,除非恩准家里领回,基本都扔到那个地方,草草挖坑埋了已是好收场,若是那种得了疫症而死的,到了那里便是一把火烧了,再浇上石灰掩覆。方才那具尸首,是被刺死的,死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多久。”
“嗯?”刘澈听到这里转过身来,“怎么说?”
“那些人一路搬抬,上边遮盖的那层黑布,也是到地方停下后才掀开的,属下当时就藏在不远的树上,死的那人穿的是一身白衣,应该就是常服里边那层底衫,当胸扎着一把匕首,红色的血晕在上边特别显眼,那些人并未交谈,几个开始走到旁边挖坑,另外有一个则上前把匕首从尸体上拔了出来。”
刘澈缓缓踱到椅子前方,又慢慢坐下,转了转手腕,看向年轻人道:“那个人是……”
“离得太远,相貌看不真切,但那个领路走在前头的太监,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应该是……”
见年轻人又是犹豫,刘澈心中便自然而然觉着估计和宫膳渠道一样,又是天子的人,如果死的真是赵公公,由皇上身边人处理后续也理所应当,便伸出右手食指,朝天一指,向年轻人暗示是否皇上那边的人。
年轻人见了,竟是摇头。
刘澈却是稀奇,但还是问道:“你离开时,那群人还在吗?”
“是,看他们刨土挖坑,想来还得费点时间,属下便未吱声,默默退了回来,但大致位置已记下,如果需要,属下可再去探看一番。”
刘澈闻言却是静默了好一会儿,吩咐道:
“方才之事,你就当没有看到,不要再对外声张,更不要继续去探查,尤其安和殿那边,你也不要再去。
昨夜伺候贵妃的那两个宫女,你再去看看,小心别给吓死了,明日我要亲自问问。昨晚抓到的那人,稍后你去审一下,弄清来路。
今夜你自己安排,只不要让我这里的人看见你出现在周围即可。”
年轻人点头应允,退出屋去。
。
有人下毒,有人盯梢,有人被叫走下落不明,如今又多了个被刺死的,许多事情好似依照专门计划在进行,又好像不过巧合凑在一起。
赵公公久去不归,刘澈此时只希望方才死的那个不是他。
这高墙之内,战战兢兢的又岂止是犹如蝼蚁的宫人们,皇子、贵妃都分分钟是别人算计的对象,想到这里,刘澈还是没忍住唏嘘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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