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是阳光明媚,一到午时竟就转阴,莫说阳光了,看着就像大雨将至。
上官府里,老夫人园中,房内床榻上,此时的宁玉,原先缚手的绸带自然早已解去,整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呈安眠状。
守在床边的老夫人,此时的心情却像屋外那阴着的天,却是开心不起来,待至府医言说诊治结束,即屏退左右,单与府医留在屋里说话。
“孙大夫,我这孙女究竟因何致此?”
府医一脸淡然,平静回道:“孙小姐体弱,冲撞了外物。”
从别人口中听到与自己的猜测一模一样的说法,老夫人当下的惊诧不可谓不大,掩在袖内的双手早就拧握在一起,面上却还强装镇定。
“敢问,冲撞之事是否已解?”
府医再答:“只是暂缓。”
各人秉性不同,对此老夫人从不横加干预,孙大夫性格乖张惜字如金,她也清楚。
事实上,今天这场诊治,他的话已比平时多上许多,甚至还会主动给出解释说明,只是此刻复又寡言的样子,多少还是让老夫人略感不满。
“还请大夫详说,若有我们能做的,也请不吝告知,老身定当全力配合。”
“你我可做的,仅限于此。”
“此话怎讲?”
。
那边老夫人跟府医在宁玉屋里单独说话。
被叫到外头等着的沈妈妈却是一如往常,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哪些人做哪些事、去哪里,她都逐一叫来交待吩咐。
却是同样被赶出的何淑兰,只觉煎熬焦躁,不一会儿就想往那屋跑。
淑兰是小姐,一般丫鬟谁敢说什么,于是“看住何淑兰”这个重担自然而然就也落到沈妈妈肩上。
“小姐,您就安生着,一会儿等老夫人出来,再问再说不迟。”
“那丫头还在屋里生死不明,我哪里坐得住等得了。”
“呸呸呸,我的亲小姐,快别说这丧气的。”沈妈妈边说边从端茶来的丫鬟手里接过茶盅,亲自放到淑兰面前,“您方才不也瞧见,小姐已然安稳,大夫也说了,安静将息,睡醒自然无碍。”
谁想淑兰这回却不似以往,听完沈妈妈说,非但不接茶盅,反而直接起身,咬了咬嘴唇,竟是手指房间方向,气道:
“我算看得仔细的,就这半天,使的都些什么诊治法,不说好几个丫鬟围着给洗身子,就那药汤,不但妹妹的身子,便是那些个丫鬟的手,也都是一色的红。”
眼看沈妈妈似要开口,淑兰又再抢道:
“我知晓妈妈您要说什么,即便早先是他说的,说这颜色不会长久附着,但何谓不会长久,是有多久?
再来就是敷药,打量着他半路出去是做什么去了,原是碾药,这便也罢了,可您瞧瞧那瓦缸抬进来的都些什么,竟是泥状。
他是大夫,他说是药,便也听了,让那么往妹妹身上擦抹,便也抹了,抹了抹了,又再洗去,只这洗完擦净,不但身上的红还在,反还多了一股子土腥气味。
妈妈也莫怪我气恼失态,我却是要说,好在妹妹这会儿昏睡不知,若是此时醒了,瞧着自己这通身的模样,怕是要当场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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