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走开之后,老夫人先是闭目养神静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往外吐字:“阿荷。”
沈妈妈凑近些低声应道:“老夫人。”
“待淑兰回去,你再亲自跑一趟,多探些消息回来。”听得沈妈妈应诺,老夫人又轻轻扇动两下手里的小扇,闭着眼睛继续道,“回头将那位女医请来,再帮玉儿看看。”
沈妈妈闻听老夫人这般交待,想着是不认可自己刚刚所劝的话,但此时也不好再讲,便只先答应下来。
老夫人却并未就此打住,反倒主动接下去道:“你方才所说之事,我不是没有想过,但镇远侯前几日的书信里已经言明,这次傅陵进京,也是为着来接玉儿。”
沈妈妈当然知晓傅家前几天传来书信,但听闻是这么个内容,仍不免惊诧:“镇远侯为何忽然要将玉儿小姐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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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老夫人一接到胞妹亡故的消息,当即亲往吊唁。
彼时边城,虽已经几代建设,环境亦算改观,但一想到那粉雕玉琢的小孙女儿要在那般环境下生活,老夫人当下便道接走。
傅川几年前丧妻,如今母亲又故去,自是不肯舍了小女去那千里之外。
老夫人暂住的半月间,每日劝说,终是说动,只傅川却道不可即往,以一年为期,让他父女二人再多些相处的时间。
老夫人自知此事不可过急,便道返京等信。
谁料还没过几月,刚一入冬,外敌便频频发难,不仅劫掠边军粮草,更是多番袭境扰民。
大齐开国分封时,自请戍边的傅青受封“镇远侯”,如今此爵已袭第四代。
傅川身为当今“镇远侯”,领兵御敌自是他的首要职责,但他同时又是傅家家主、女儿的父亲。
傅川一生未有外妾,只发妻为其生下一子一女。
儿子傅陵年长女儿六岁,自幼跟随其父出入军帐,稍大点便被投进兵士中去,是真正在军中成长起来的男儿,刚满二十便有军功傍身的他,贵在从未居功自傲,凡上阵冲杀必身先士卒,不仅朝堂欣喜忠勇有后,更成了外敌口中怨叹的“夙敌久长”。
与儿子不同,发妻生女时难产而亡,女儿宁玉虽险险存活,却是自幼孱弱,好在还有母亲从旁悉心看护。
可如今母亲也已故去,眼见边城情势不稳,傅川再是不舍,也只得忍痛将小女远送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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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沈妈妈讶异发问,老夫人却不想回答,只轻轻摇了摇头道:“请那医官时,只说劳烦她来为我看看,待她到了,由我亲自来说。”
沈妈妈不由得往主屋那边望去一眼,转而弯腰低头、几乎将要贴近耳朵那般压声说道:“老夫人,前次请那医官来瞧,最主要还是彼时小姐惊吓之余心神未定,方才有了使药汤的契机,但这次老奴却不知要以何种理由让小姐再次喝那汤剂,毕竟——”
毕竟事涉私密,不是一般只需把手伸出就能进行的诊脉,大齐风气再不闭塞,但这是未出阁的小姐,平日连门都不怎么出去的人,单是解释此类内视,费口舌还是小事,若因此引得胡思乱想甚至受到惊吓,真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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