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邹忌自称罪臣,田因齐心中的满腔怒火,立刻便被浇灭了大半。
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田因齐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邹忌,“军师,你知道吗?”
“当寡人看到那份帛书的时候,只恨不得亲提手中长剑,与北方的赵军再战一场。”
“臣知道。”
短短的三个字,饱含了邹忌的无奈与悲叹。
作为一个使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家接受屈辱的条件,邹忌的心中只剩下了羞愧。
可是邹忌又能够怎么办呢?
邦交从来都是要靠强大的国力做后盾的,魏国强大魏使就能够在列国备受尊敬,齐国弱小就只能无奈接受对手过分的条件。
怀着心中的这份无奈,邹忌缓缓抬起头来,目光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田因齐,“可是君上,眼下的齐国已然不能再战了。”
邹忌的话语,令田因齐原本要说的话忽然就是一滞,他的脑海之中也不禁浮现出了眼下齐国面临的局面。
青石关外是已然屯驻了许久的诸侯联军,南方越国的大军不时地骚扰来自楚国的援军。
北方的赵军虽然已经被一条济水暂时阻挡,可如果战事再这么进行下去,齐国的防线难以避免久守必失的命运。
眼下东面领海的齐国,几乎每一个方向上都遭受着来自对手的攻势。
正如邹忌所说的那样,齐国是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唉……”
一声哀叹从田因齐的嘴里吐出,他从君位之上站起,一步一步缓缓挪到了邹忌的面前。
“军师,刚刚是寡人……”
“君上,不必如此。”
邹忌的声音打断了田因齐的话语,只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人,“君上,一时的得失并不能够代表什么。”
“晋文公有流亡之苦,楚庄王有威逼之厄。”
“我齐国有渔盐之利,只要君上励精图治,未必不能如同昔日的晋文、楚庄那样使齐国强盛于诸侯。”
邹忌的一番话语说得无比恳切,令田因齐不禁动容。
田因齐无比郑重地握紧了邹忌的双手,双眼之中充满了坚定,“寡人有意强大齐国,不知军师可愿助寡人。”
“邹忌,谨遵君上之命。”
如同冬日一般的阴沉渐渐消散,一股如同春光般的和煦出现在了田因齐脸上,君臣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已然融化了大半。
等到大殿之中的气氛归于平静,邹忌退后半步,向着田因齐躬身说道:“君上,臣请命前往楚国,再度面见楚王。”
听到邹忌的请求,田因齐略微思索之后,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齐国因为战事不利而向魏国求和,这件事情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也并没有通知作为盟友的楚国。
如今事情已然有了进展也是时候该通报楚国,同时为了安抚楚国的情绪,齐国必须派遣出有一定分量的重臣。
此前曾经出使楚国,又在齐国朝堂之上具有一定地位的邹忌,明显是此时面见楚王最合适的人选。
上前一步,将右手搭在邹忌的肩膀之上,田因齐沉声说道:“有劳军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