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我呀!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你自己吗?我不会放弃的,因为这是我的最后一次复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独自承担。”
“混蛋,又是复仇,你徐安然到底是什么人呐?难道你这一辈子活在复仇之中,你就很开心吗?明明、明明你有那么多次可以远离复仇之路、安稳一生的选择,你为什么不、不朝布满幸福的道路走去呢!”
“是啊!我曾经有过那么多次选择的机会,为什么我没有选呢?”徐安然仰视着夜空中的那一弯明月,心中不禁想起了在来临安前,父王给自己留的后路。
当金人刚准备攻破京都时,她父王早就安排她逃出了京都,来到偏远的江南地区,如果不是她坚持要复仇,或许现在的自己还住在那间宽阔的院落里,每天过着衣食不愁的生活。
当她女扮男装来到临安,想要进宫找王叔宋高宗时,未曾想他已经登基为王,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许他会杀了自己,灭绝除他之外的皇室血脉,以保其帝位永固,如果她当时站出来,抨击宋高宗求和投降,鼓励主战杀敌,或许自己会成为武则天一般的旷世女帝吧!
当她在西湖边缘愤骂心中不满遇到李思幻时,当她和李思幻阴阳融合私定终身时,她只送药材并不参军,转而选择和李思幻落地生根,或许她早就子女满堂,过上美好的生活了。
当她在徐梦圆帮助下彻底得到李思幻认可和爱恋时,她放弃继续复仇、征战沙场,只拿馆内钱财支柱岳家军,自己按照徐梦圆的意愿,二十日后与他完成婚约,举案齐眉,或许自己也不会落到今日孤家寡人、独坐月下的悲凉境地,或许、或许……人世间哪有那么多或许呀!
人,在弥留时刻都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吗?徐安然,原本是王府里幸福快乐、天真活泼的郡主,奈何世道混乱,奸臣当权,她不过一个弱女子罢了,又不是武则天,哪有力挽狂澜的强大手腕,你这辈子的结局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如乞丐一般瘫坐在西湖边缘,感慨人生多舛。
“心中的我,我的一切你都知晓,那你能和我聊聊你的事情吗?我也想知道我心中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当然可以,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你在这世上并不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吗?”
“希望?”徐安然不禁苦笑两声,徐梦圆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急忙搜寻徐安然心中隐藏的记忆:我靠……
绍兴六年,她虽然并未与李思幻完成婚约,可是却有夫妻之实,绍兴七年,她孕有一女,可为了杀敌复仇、收服国土,她将女儿寄养在临安边缘小镇上的猎户家里。
她每年都会抽时间回来,一者给猎户赠送金银表示感谢,二者便是探望自己的女儿,可绍兴十年,因为宋高宗的十二道金字牌,岳飞不得不班师回朝,身为将领的她,也不得不遵守皇帝的命令。
不过她并未随着军队回朝,而是选择放弃将领身份,转而回到自己的女儿身,因为她决定,既然北伐已败,议和已定,天下局势无法更改,那自己还不如重归本我,照顾和他的女儿,这也算是对他的弥补。
可天不遂人愿,当她回到猎户家中时,她的女儿早已卧床不起、无法苏醒,这等事实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吓得她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恰巧她还有以前的军旅人脉,在张毅、二狗等老战友的帮助下,她请到临安所有的医者,为女儿看病。
可此病并非身体疾苦,而是未知因素导致无法醒来,没有一个医者能把孩子唤醒,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女儿日渐消瘦,最后连一声娘都未叫出,便撒手人寰,这一年,她的女儿……还不到三岁。
“你……哭了?你不是没有实体吗?怎么?你也会哭泣?”徐安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是没有实体,但我也有感情的,你的身体我也曾操纵过,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吗?如果、如果当时我也在的话,或许、或许我就能救下她。”
“你会医术?没用的,我找遍临安所有的医者,甚至连皇宫里的太医我都找过,可最后还是逃不过去世的结局,或许她父亲在的话,我会安心一些,毕竟他可是那些医者唉声叹气后经常挂在嘴边的人‘要是李思幻先生在就好了’,‘他可是超越太医的存在’,‘我记得他连死人都能救活’,若是早知道现在会是如此境地,或许当初我的确应该听你的。”
“不听衷心言,吃亏在永远,事败不可挽,后悔别无选,可即使到了现在,作为心中你的另一面,我依然希望你能坚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还记得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当然记得。”徐梦圆接着念道。
“是啊!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淮河……我是永远不可能再渡过的,所以你说的希望,并不存在,三天后,我得到消息,那个家伙一定会路过古明道,所以我……”
“必须去吗?”
“嗯,我想请你和我一同见证,我人生中的最后一刻。”
“好,既然这样,我便同你走上这一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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