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曾改变过的自己。
答案可以说是呼之欲出,其实两个字就能概括,那就是——
凉薄。
所谓的内向、宅、不喜交际、不知言语,这些统统都只是表象,往内心里去窥探,就能知道原来的贺天然,精神世界是多么的不富足。
从前别人对他的印象,都是非常统一的腼腆,甚至是阴暗,即便在正常的社交里他可以看起来很友善,很有礼貌,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让人厌恶的距离感,总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在暗示着:
“到此为止,请不要越界。”
这是贺天然一种已经成为了本能的防御机制,他保持着随时都能从一段即将发生的关系中全身而退的状态,甚至是乐在其中。
“为了避免结束,所以避免了开始。”
这个就是原来的贺天然,看似理智,实则却是生性凉薄。
他当然想要期待与爱,可是自己都没得到过的东西,又要怎么给别人呢?
贺天然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的十三年,但是他想到这里,大致也能理解另一个自己现在所处的心理状态了。
这样的人在心灵遭受伤害的环境中成长起来,他周遭的一切,是不会比少年眼中的黑白世界美好多少的。
海平面上,一个小岛的轮廓渐渐浮现,贺天然独自从船舱来到船头,随着离岛越来越近,他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港口边,海天交融,像极了一幅表达着孤独的油画。
那是曹艾青在等自己,她褪去了上次的职业西装,换上了一身纯白的连衣裙,如往昔一般的淡雅,娴静。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
贺天然惊讶的发现,这次见到她,她的身上有了一点淡淡的色彩。
停船靠岸,贺天然跟着登上码头,随船而来的人群匆匆从他们身边经过,两人四目相对,都是沉默了片刻。
这次见面,曹艾青又是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与上次是形象上的改变不同,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点异样的情绪。
贺天然稍稍回避了她的眼神,问道:“等多久了?”
曹艾青摇摇头,收回了视线,淡淡道:“没多久。”
说完,她转过身。
“陪我走走吧。”
“……嗯。”
贺天然跟了上去,两人漫无目的行走在岛上的阡陌小道之间。
南脂岛的风光很好,环岛一圈差不多需要四个小时,港城旅游业的发展极大的带动了岛上的经济,一个11平方公里的岛屿,经济规模已经达到了一个小县城的级别,这一路走下来,贺天然不光看见了连锁便利店、饭馆、青旅、甚至他还看到一条酒吧街。
在十三年前,贺天然就听闻港城要把南脂岛打造成一个“海上丽江”,那时的南脂岛只是一个普通的景点而已,每天来往的船只也才只有两趟。
一路上,贺天然看着新鲜,曹艾青时不时看他一眼,两人走进了一家白天还开着业的音乐酒吧。
酒吧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开朗青年人,他头上绑着一块头巾,身上一件简单的白背心,一条肥大的涤纶裤,棱角分明的下巴上还留着些许胡茬,是典型的海岛版文青打扮。
见曹艾青走进,正在就酒台后洗着酒具的老板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艾青来啦,最近是回城里了吗?有段时间不见了,还是老样子?”
曹艾青微笑地点点头,找了个座位坐下,贺天然顺势坐到了她对面。
不久之后,酒吧老板端上了一杯名为“尼克罗尼”的鸡尾酒,他看向贺天然,微笑示意后,问着曹艾青:
“你弟弟?还是你工作室新来的实习生?挺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