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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对自己的识人能力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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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的威力在射杀流匪时便已经见到,但流匪小股,战力有限,还不等庾浚运用上自己苦苦思索出来的兵阵之法,流匪便势败如山倒。这样一来,连粗粗训练出来的弩兵的结阵射击之法都未派上用场。
副将暗咄了一声没用的流匪们,然后便眼巴巴地看着庾浚。庾浚晓得自家这帮下属在军营里呆久了无所事事,好容易出来松松筋骨,可还没等打尽兴,战事便已平息,多少有些不尽兴。
他思忖片刻,便对副将吩咐了几句,左右人都已经出来了,他也不想便这般无所获地回去。
副将听从命令下去,稍顷之后便见他带着几个被捆缚双手的俘虏上前。庾浚缓缓移眸看向副将,副将会意,举脚便朝近前的一个俘虏踢去,只见被踢的俘虏哀嚎几声连连求饶。
这几个流匪甫一被捉,便被钦州军收拾了一顿,若不是上头有令要留人一命,这几个匪徒早就已经被打死了事了。流匪作恶多端,他们自己也晓得落在正规兵手上是打死毋论的。
是以那副将先用一脚威吓后,后头再问起话来,那俘虏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倒个干净,“……我等都是从西边逃蹿过来的,有的三五十人结队成形,有的是百人成对……规模不一,流蹿的方向也不一样……”
庾浚皱了皱眉,思忖片刻,才想出这话里不解之处,“既然你们人数众多,何不在西边集结成形,所谓人多力量大,依照你们的人数若是集结在一起,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匪寨也比现如今单个出来冲杀来得安稳些。”
俘虏面色一苦,他们倒也曾做过这般打算,只是万事不由人啊,“我们原本就是匪寨被冲散过后散落在了西南各处,西南本就山多林茂,大小匪寨不胜枚数,我们也曾想过投靠一处大匪寨好安身立命,可别人瞧不上我们不说,还特特派人将我们赶出了西南。”
庾浚眉头紧锁,莫掌柜在潭州倒是未曾传过有关音信出来,他沉吟不语,副将不敢多言,也唯恐扰了他的思绪,便挥了挥手让人将这几个匪徒都带了下去。
这个旷野之地是这段时日两千钦州军的扎营之处,相距数十里外便是村庄农舍,后头不远处便是密林深山,旁侧数十里外是官道所在。
庾浚为了剿灭了这伙贼匪,在此驻扎多日,盖因为这后头的那高山密林。高山密林对于贼匪来说是个天然的隐蔽处,匪徒一入山林便如溪流入海,想再次寻觅踪影是难如登天。
西南具有天然的地利之势,他不明白西南匪寨缘何不吃下这小股流窜的匪徒壮大己身力量反而是将他们赶出西南?
庾浚思索片刻无解之后只得暂时搁下,这俘虏既然说了还有别股匪徒势力在流窜,庾浚便也不在此地多耽搁,在大军用过午食稍整休息过后他便下令大军开拔朝着俘虏所说的、其他匪徒流蹿的方向而去。
这些匪徒是用来操练他这两千弩兵最好的磨刀石。于民于己庾浚都是不会放过这些人的,也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第140章
庾浚在秀水县郊野与贼匪打得火热之际,秦黍的运粮商船途经玕州接上了在此等候的额图浑之后,便朝着蓟州的方向而去。那陈家管事是个周到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秦黍传一次平安信。
收到信的秦黍心里甚感安慰,心道要好好在陈岳面前为他家这位大管事表表功劳。能干的不一定体贴,体贴的不一定能干,他们家这位大管事正好两者兼之,这可不就是一个能人嘛!
又几日过去,这一日秦黍从镇上的家中来,正要入军营的大门,便被人突然叫住。
她回身凝眸看过去,便见一行人突兀地出现在身后,打头的是一位华服女子。
“这位想必就是秦姑娘了?”
秦黍看了一眼她身后训练有素的仆从,低敛下眉眼的同时眸子里的思绪也尽皆敛去,再次抬起眼,只见她疑惑地笑笑,“不知您是哪位?”
“我们姑娘是庾将军的未婚妻子,是徐州姜氏嫡女。”那华服女子身旁的婢女跨步而出,神情倨傲,对着秦黍睥睨而视。
秦黍心里不无幽默诙谐地嘲讽,这姜氏想来在朝中并无高位,不然依这婢女小人做派,方才定是要一同叫嚷出来的,不然就这么干瘪的两句话,在敌方(秦黍)面前多没有气势啊。
徐州姜氏?若她真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乡野女子,谁知道这徐州姜氏是何等家族?用来对她叫嚷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啊?徐州姜氏?”秦黍一脸惶惑的表情,“小女身在乡野,未曾听闻过姜氏大名。”说罢,她似羞涩地笑了笑,颇不好意思道:“我连秀水县的县令大人都未曾见过,更不要提别的名声显赫的大人物了。”
秦黍做戏十分到位,表情语气更是拿捏得刚刚好,叫人看不出来她是故意之举,只是姜婉盈素来多疑,她不信秦黍真如她自己话里那般鄙陋无识,也不信她在庾浚身边多时,不知道她姜氏的声名。
她打量忖度的目光在秦黍面上流连,觑了一眼军营两边的戍卒,姜婉盈抬眸看了一眼天光日色,对着秦黍道:“秦姑娘可否移步?”她虽是商量的语气,但面上的神情却是不容人拒绝的。
秦黍想,这位估计也是在家中做惯了主子的,凡是见着地位不如自己的,这说话都是命令式的,她看着姜婉盈,面色还如刚才的那般温婉,只是说出的话却不如面上的神情那般软和,“小女身有公差,不得闲暇。您若有话可当面直说,若是无事我便要入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