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有些发灰的瞳孔僵硬轮动,一丸里绘就像是一具刚刚适应拥有肉身滋味的恐怖木偶一样,一格一格缓慢地转动着眼珠。
片刻过后。
一双盛满怨恨与刻毒视线的眼眸,直勾勾地对上了千野幸的眼睛。
“你说——”
一丸里绘面色古怪地裂开唇角:“你刚才说……我这悲惨而痛苦的人生,是一处可笑的戏剧表演?”
她凝视着千野幸微笑的面容,眼底似乎有什么浓稠而黏腻的腥臭淤泥正在飞速往外翻涌。
“——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在那一样的平静表层之下,似乎有嘶吼着、咆哮着的惊涛骇浪正在缓缓汇集。
“你只不过是和我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你又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对我的人生做出那样无礼而可笑的定义?”
千野幸歪了一下头,似乎有些疑惑:“可笑吗?我不觉得哎。”
青紫色的狭长凤眸毫不相让地迎上了那双恶毒的眼睛,千野幸笑意未减:“或者——今天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你觉得,送给了‘阿雅’一只布偶黑熊的绵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英勇而无畏的保护者?”
“亦或者是……伙同布偶熊一起杀死了她的、和玩偶熊一样罪该万死的助纣为虐的——”
“不——!!”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说的这样的!!!!”
还不等千野幸的话音落地,下一秒,精神状态濒临崩溃的一丸里绘就尖叫了起来,刺耳的咆哮声几乎把房间里其余的人都同时吓得抖了一下肩膀。
“一丸小姐……”萩原研二忍不住想要开口劝慰一二,但刚起了个头,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两个好友一左一右、悄悄地拉了拉衣角。
短暂怔愣了一瞬之后,萩原研二光速与自家小伙伴对上了脑电波。
他于是将已经涌到舌尖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再一次地沉默了下来。
“——不是怎样的?”往常情商超高的千野幸在这一刻,就像是完全无法体谅对方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一样,几乎有些咄咄逼人地继续道,“你想要辩解些什么呢?既然你不说,那不如让我来替你说好了。如果我有任何说的不对的地方,一丸小姐,你可以随时打断我、进行纠正和补充。”
这样说着,千野幸捏起掌心里的一枚枚卡纸碎片,将其一一摊开到了自己面前的矮几之上。
“首先是这个——”
将透光性比之白纸稍差一些的卡纸碎片铺平之后,千野幸漫不经心地用指尖轻轻拨弄着碎纸片,沿着纸片被撕开的边缘,一点一点将让人毫无头绪可言的凌乱纸片、连同所有人混乱无序的思绪一起重新拼凑完整。
“昨天晚上,当我们七人齐聚在活动室、一起举行夏日特典的[夜谈百物语]的时候,我曾经给大家讲过一个很短的恐怖故事。”
一边意味深长地说着话,千野幸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卡纸碎片:“那个时候,一丸小姐因为过分害怕的关系、‘不小心’撞翻了我身边的那盏作为室内唯一光源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