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早已落了,他该去用晚膳,而后回房歇息。
秦政却拉住了他。
“今夜你留下。”秦政道。
嬴政垂眸看他,等着他说理由。
秦政未有抬头,另手扶额,道:“不知为何,心有不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与此同时发生在外的追击与交战。
除去君臣的身份,蒙骜亦是一贯对他好的长辈。
再怎么说,秦政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
嬴政听完,什么也没说,再度在他身边坐下。
屋中燃着烛火,两人共用晚膳后,秦政半靠在嬴政身上批阅着自咸阳递来的各项事宜。
直至夜深,秦政渐渐倒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嬴政只等他睡熟,其后才他还握在手里的笔挑开。
笔墨在他手上留下痕迹,嬴政任墨渍在他手心晕开,不但不管,甚至还提笔在他手背上点了几朵桃花。
秦政像是真的累了,不论是点墨,还是抱他起来,他都未有反应。
直到将他放去卧榻,秦政才稍稍有了动作。
却也是怕他跑似的,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
嬴政解外衫时,他察觉手间一松,闭着的眼轻动,之后就要醒转。
可下一刻,秦政模糊间只听一身叹气。
随后温热的躯体靠近,秦政被他好好拢了个完全。
直至这般靠近,秦政才彻底心安,在熟悉的气味中再度睡去。
次日。
两人醒得十分早,一经醒转,秦政就命令整军,一边等着蒙恬的消息。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比起蒙恬,更早来的反而是扶苏的消息。
他们自屯留来此后,安排了人日日递来屯留传信。
写下信的一般是王乔松。
往日,她都是写扶苏的伤势好得如何。
今日却很不一样,但也不是伤势恶化,而是着重提了扶苏醒不过来。
比之此事更为怪异的是,扶苏初始因伤重而微弱的脉搏,竟是到今日都未回复。
明明伤势已然逐渐好转,但脉搏却若病入膏肓般的虚弱。
秦政看他读着信逐渐紧皱了眉头,问道:“扶苏那边出了变故?”
嬴政沉声道:“扶苏醒不过来。”
秦政心下一跳,问道:“为何?”
嬴政摇头:“不知。”
他继而往下读信。
王乔松的信描述得很详尽。
信上写着,扶苏的伤好转的同时,却又很是虚弱。
面色偏白,唇上也未有血色,僵直着不动,若不摆动他,不论何时都不会有任何自发的动作。
这样的他,远远看着,就似是一具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