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说着,转过头,看向姜璃书。
“师姐,如果李白龙在当年祝海山的位置,他会为了你逃婚甚至殉情吗?”
这女人怎么越来越不成话了!
姜璃书感应到七妹已布下波纹音墙,现在的谈话绝不会为他人所知,便没好气道:“你最好别说这么可怕的话,我要是死了,他殉的肯定不是情。”
马小姐好奇道:“什么意思?”
师父也仰头看着车顶,语气有些木然。
“以前没拜入谷中时,我与阿弟在江湖上流浪,有一次被追杀得厉害,受了不小的伤,差点死掉,昏迷时就做了噩梦。”
“……就,梦到我死了,然后来到阴曹地府,取了号之后,正准备排队等叫号呢,便看到从人间而来的魂魄向暴雨一样轰下来,太多了,根本望不见尽头,这些死魂又冤又怒,啸叫声汇合一处,震荡地府,都在大喊‘谁是姜璃书’、‘就你叫姜璃书啊’之类的话,便要拿我撒气。”
“我只能抱头逃窜,一边跑,一边喊,大哥大姐们,不关我事啊,真的不关我事啊……”
她转头瞥向师妹,耸耸肩:“从那以后,我就觉得,还是活着好。”
“是吗?”
师叔笑了一声:“意思是李白龙会因为你的死而失去理智、大开杀戒吗?可师姐流浪江湖时,是八年前的事了吧,那时的李白龙恐怕还不到十岁,这个梦做得夸张了……不过也很有趣。”
姜璃书笑了笑:“是啊,不过他确实是个坏小孩。”
马小姐收回目光,低声道:“果然……不一样的。”
“什么?”
“李白龙……跟祝海山是不一样的。”
师叔柔声道:“即使到了那地步……爱人逝去,与宗门反目,身负绝境血仇,最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握着绝对的报复力量,可他还是控制了愤怒。”
“他说,将死之人,世事不萦于怀,这一剑挥出,天下束手,固然快意,可马小姐又要如何自处呢?已经很对不住你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他大概是这样的人吧,总是处处为人着想,在这种时候,居然为我想了,所以……他变成了蝴蝶。”
姜璃书低声道:“真的……变成了蝴蝶吗?”
这世上的“术法”,不过是上古御质术的延伸,乃是操纵元炁的另一种法门,姜璃书对此心知肚明,而化蝶之事,明显有悖物质守恒定律,她了解这个概念,以她观之,世间术法,仍未脱离物质守恒的樊笼。
但是……化蝶。
“是啊,我亲眼所见。”
马小姐的声音轻而坚定:“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中要神奇啊。”
但这并不是她所要讲述的关键。
“所以,不一样的。”
“李白龙跟祝海山不一样,我与师姐们也不一样。”
“对于师姐们来说,李白龙也许是她们心中执念的延伸,是一个比负心人更好的可能性,所以倾注心血,所以寄托思绪……我是不一样的。”
“对我来说,李白龙就是李白龙,祝海山就是祝海山。师姐,你的阿弟虽好,但在我心里,却比不上他,我也没有任何遗憾需要投射在另一个人身上、聊以慰怀……祝海山已做了祝海山会做的事情。”
姜璃书神色有些微妙。
道理我……勉强能懂,但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还有,你那前夫哥连阿弟的一根毛都比不上!我说的!
不过她还没无聊到要跟老七争这个,于是轻轻点头:“……能理解。”
这样说着,想到老七的感情经历,她终是忍不住喟叹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