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师傅的护体内息自行流转,开始对抗异种内力的入侵,对方的功力远胜于他,这种强弱悬殊的对抗只能造成元炁的加剧流失。
这让白师傅感到极度不适,又释然地松了口气。
对方在磨灭他的元炁内息,看来确实不打算做那种事情……
继而他又忧虑起来,这是作为砧板之鱼的悲哀,身陷人手,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何种命运。
削弱内息元炁,通常是逼供或者胁迫武者的第一步。
元炁耗空,内息饥饿,便要自行吞噬武道根基,这个缓慢而可怖的破坏过程无异于让武者亲眼看着自己光辉闪耀的人生逐渐崩解,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可怖至极,通常来说,审讯武者不需要什么秘法和刑罚。
只需要将武者弄得极度饥饿,然后将一碗武飨放在他面前,用时或长或短,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屈服。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魔门中人内力极深,很快又磨掉白师傅大量元炁,内息的饥饿感和猎食冲动进一步放大,白师傅呼吸开始急促,身体开始震颤。
就在这时,食物的香气传来。
他瞳孔微微扩大,口水不由自主分泌。
对方打开了他先前藏好的粮袋,蕴含丰富元炁的食物香气勾起了难以抵挡的欲望,内息在贪婪地咆哮,元炁持续的消耗更是加剧了这一冲动,白师傅用力地呼吸着。
“你知道的,驯服畜生,比如鹰啊狗啊的,就是要先打再饿。”
“饿上几顿,饿得它快死了,满脑子都是‘我要吃饭,给我一口吃的’,然后它就不会在乎别的,不会在乎什么傲骨,不会在乎什么主人不主人、屈服不屈服,只有快饿死的时候,它就会知道,什么都不重要,吃饭才重要。”
那人踩着他的头,像践踏地里的尘土。
他无力反抗,无力挣扎,就像他无法阻止内力流逝,无法阻止内息带来的掠食冲动,甚至无法阻止他的骨头发出哀鸣。
“武者,其实也一样的。”
“什么尊严,什么傲骨,什么信念,什么正义,全都是虚的,饿上几顿,感受到根基动摇、境界跌落,往日的汗水、今日的荣耀、将来的保障,全都因此化作空幻泡影,然后就会知道一件事,武者……”
那魔门中人微微一笑:“武者,都是狗啊。”
“武飨就是狗链子,只是这链子够长,平时没什么感觉,只要有那么一只手这么一收,诶,你就知道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了。”
他将饼掰成一片片,充满元炁的食物落在地上,落在白师傅嘴边不远。
距离很微妙,张嘴吃不到。
但吐舌头就能够到,可以用舌头一点点把这些食物卷到嘴边吃下。
就像是狗,面对主人慷慨抛洒的食物,要伸出舌头,在肮脏的地上卷起带着尘的食物,摇着尾巴高兴地吃下去。
狗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饥饿的内息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是。
——不能吃。
白师傅闭紧眼睛,强行抵抗着元炁的诱惑和本能的冲动。
“唉,你看看你,跟我以前一样倔。”
那魔门中人嘿然道:“那时我师父饿了我几顿,给我讲了狗链子的道理,又问我,眼下有这么个机会,让你能够脱离这条狗链,再也他妈不用看朝廷或者六大派的脸色,我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便学了师父教给我的秘术……”
那人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起来:“然后就变成了魔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