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叹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什么时候能对女人少一点恶意?”
张文江早已看出李白龙执意偏帮,本拟一言不发,听到这话,终于破防,他指着自己被打得青紫的脸,咬牙道:“大人!我可是被打成了这样!我遭受的恶意明明更大吧!如何能只为女人叫屈!”
“可笑!你一个大男人,吃点苦怎么了?跟她一般见识什么!”李白龙训斥道,“还有,你只不过是挨了一顿痛打,她失去的可是清白名声啊!”
张文江在同文局大肆揽钱,不知亲自做过多少官商勾结的黑心事,收一些剧团戏院的钱,帮他们卡竞争对手的审核,乃至胁迫戏子献身、勒索戏班交钱,这些都是常规操作,自以为已算黑心。
——没想到今日小刀划屁股,真他妈开眼儿了!
花州官场因此人的到来而一片黑暗啊!
这些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鬼话,究竟是从哪里学的!
“你们俩各执一词,一个说摸了,另一个说没摸,又没有其他证人,如之奈何?”李白龙沉吟片刻,判道,“不如各退一步吧!”
他对张文江说道:“这样,女人的名声固然重要,你作为本局官吏,名声也关乎到本衙形象,不可不重视。我做主,出具榜文,在城中各处做解释,说你并未在街头摸过妇人。另外,这件事情不是无中生有,希望你能理解这妇人的激烈反应,并且以后注意到这些可能冒犯人的地方!”
“此事到此为止吧。”说到这里,李局指挥道,“你们互相道歉即可。”
张文江眼睛怒睁,几乎要夺眶而出。
李白龙又对妇人说道:“你看看你,能理解你的反应,可就算一时激愤,也不能动手打人,我得好好批评教育你一下。按律得把你拘上几天,看你可怜,就罢了吧,你要好好反思忏悔!”
“另外,你打了人,得赔钱,给人家陪一两银子的汤药费,看你可怜,这钱就从同文局的账上出了吧。”
李白龙对待这女人,简直慈眉善目。
“另外,我个人出资一千五百文,给你压压惊。”
——踏马的!
花州官场从未听说过有如此昏官冤案!
听到如此判决,堂下官吏们纷纷大哗,他们先前看李白龙爪牙众多,一时熄了火种,但狗官颠倒黑白,简直神佛难忍!
当下就有人忍不住道:“大人这样判时,冷了同僚们的心!”
又有人喧哗道:“我等为同文局夙兴夜寐,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人难道不知谁在工作、谁在奉献、谁在付出吗!为何要为这恶妇讲话!”
种种不服不忿,乃至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纷至沓来。
笑死,区区狗叫,谁在乎啊!
李白龙森然起身,目光阴沉,扫过全场,牙缝里蹦出字儿来:“一帮狗驴,区区干活儿的牛马,真觉得自己是同文局的主人了?”
“不过是随时可以换掉的钉子,做着有的是人想做的工作,还想用舆论裹挟老爷我?就凭你们也配侈谈奉献?花州同文局的担子在我肩上挑着呢!夙兴夜寐这四个字,还轮不到你们来说!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一群普信男!公众事件不如你们意,你们便指指点点、胡说八道,给老爷添麻烦,岂知我的苦处!你们只需要当牛做马、老实工作赚钱、听命行事、遇事低头和解让步道歉就好,官老爷我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同文局官吏们彻底炸锅。
他们虽然位卑,但也是有火种的!听知事如此恶言,不依不饶,纷纷上堂,就要李局给个解释。
只见李知事冷笑振袖,喝道:“给我打!”
组成同文局外勤队伍的,乃是灵御派从劳改营中挑出来的债务人,要么在矿山里挥汗如雨,要么在牧场中伺候灵宠,本以为要被名门正派盘剥一生,谁知天公开眼,竟被劳务派遣到一个从四品衙门做临时工!
伙食武飨管够,薪资可观,工作体面,与原先的待遇天差地别,新的老板年轻有为,前途无限,看起来又温文尔雅、慈眉善目,想来绝非敲骨吸髓、黑心烂肺的灵御派能比,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光明的未来。
所以他们很珍惜这份工作,也唯李局马首是瞻!
一声令下,这群人抬棍就打,棍风呼啸,飒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