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城张家。
上午得了苏二叔送来的拜帖,赵志伟下午会登门拜访。理由却给得很奇葩,说是替苏家的大小姐苏纪送一些礼品过来。城中的王家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
家主张轼有些犯难,这与礼数不合啊。
张家在潭州城也算是有些头脸的大家,张轼在前朝时还是有功名在身的,做过一县的知县。当时张轼为官,二弟张澈经商,两兄弟齐心合力,把张家打理得人丁兴旺。
只是后来改朝换代,张轼丢了知县的差事,凭着乡下的四百亩水田和城中的经营,日子过得也还不错。比上虽多有不如,比下也是有余的。
只是小女张瑶的婚事因战事拖了下来,已过十七还没许得人家,让张轼操了不少心。
周军压境时,张轼跟许多士绅一样,惶惶地乱了月余。后来周军被拦在四十多里的城外,有消息传出,是永陵一家叫陆记的商家护卫队跟禁军一起所为,潭州城中关于陆记的传言多了起来。这些本来跟张轼没有多大关系,直到苏家的二老爷在周军兵败后进了潭州城找上张家。
苏二叔是到张家来求证历年往事的,张轼历来与苏家关系交好,这三年多也有意收集苏家的事情。苏家之事本也不是大的秘密,严家的所做所为被他们这些士绅不耻,张轼便尽自己所知告与了苏二老爷。
其后发生的事情让张轼很惶恐,不到三天,严家成年男丁被灭了个干净,连事发时出门在外的都没有放过,显然是仇家行事周密。张轼这时如何不能猜想出,这就是苏家的手段呢,而且由正当兵威赫赫的陆记出的手。
当晚他们宴请李子强时,才得知与自家小女有手帕之交的苏纪跟陆记大公子订了婚事,苏家只短短几月就一飞冲天了。这等羡慕的事情张轼感叹了几日,苏二老爷再次找上了门,言及陆记老大、老二还没婚配,有交好之意。
昨日夜宴,见了那个陆记的老大赵志伟,谈及的一些商事和获利,张轼还是很心动的。中途时新任的都指挥使李迎不请自来,看那赵志伟跟李迎的关系很不一般,还稳压李迎一头,在坐的人都是有很多想法的。
张轼既很享受别人羡慕的目光,又对赵志伟的行事有看法,这与他文人的理念不符啊,认为赵志伟商人气太足,担心有损自家声名,也怕自家小女受了委屈。
“大哥,刚才听得管家说下午有客人来访,是不是那陆记的老大赵志伟啊。”
张轼还在患得患失之时,二弟张澈喜滋滋地进来了。
“是啊,苏家二老爷送来拜帖,陆记老大替苏家小娘子送些礼物过来。二弟,这似乎于礼不合,大哥我正为此发愁呢,见还是不见?”
张轼这话的意思是问,要不要让自家小女跟赵志伟见上一面。
“哎约我的大哥,你是不是真的两耳不理窗外事了啊。见还是不见,你去门去打听打听,现在整个潭州城,有哪家高门大户不想着巴巴地见上这赵志伟一面?人家主动上门了,你还想着见还是不见。”
张澈没有他大哥的文人毛病,听了张轼这么问,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张家是读书人家,讲究的是一个礼字,陆记再强,也不过是商贾之人。何况那赵志伟仅是陆记一管家,难道是我赵家高攀了不成。”
“好吧,大哥,如果你是这样的心思,那还真是不见的为好,免得给我张家平白地带来祸事。陆记三兄弟不分彼此、各有所长,你还真把赵志伟当成一个管家?大哥,陆记老大管钱财商贸,老二主兵事,老三掌全局,这潭州城有哪个不知。”
张澈说得苦口婆心,自己这边还求着苏家二老爷照看点家里的生意呢,自家大哥却摆起架子来了,这叫他如何不急。
得罪了陆记,不用陆记出手,自有讨好的人将张家给办了,看来大哥几年没混官场,跟不上形势了。人家赵志伟打着送礼的借口过来瞧瞧小侄女,虽于礼有些不符,可听说外海的人就是这么行事的,陆记老三跟苏家小娘子还是私定终身的呢。
这时,管家来报,说王家家主带着他家的小娘子一同来了。
“大哥,看到没,我张家与王家比如何?王老爷带着他家小娘子来了,你以为呢?”
张澈话还没说完,就急急地出去待客,留下张轼一个人去发呆。
王家无论从哪方面讲,都要强上张家一头。若不是张、苏两家以前走得亲近些,苏家的苏纪与张家小女打小就过往甚密,王家还真不愿意带着女儿来这张家。张轼明白了这一点,只得怏怏地跟了出去。
也不是赵志伟拿大,他的行程确实有些紧,苏二叔这么安排也有考校张、王两家的意思。若是这两家自持身份,苏家找些好处还了这两家的情份便是。
二叔知道三兄弟的性子,不强求、不刻意,一切都随缘。
“王兄,该是小弟登门拜访的,哪能劳动你的大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