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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人老了就喜欢养羊?”温把酒很自然地以为这是沈老爷子养的,她侧过身同沈肆说悄悄话:“你记不记得以前上高中时,新校长就让我们养羊,好像那会儿新校长年龄也很大了,快要退休了。”
沈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小没良心的了:“流氓。”
“我流氓?”温把酒懵了:“我什么都没干啊。”
大庭广众之下,她就算是想要耍流氓也没办法啊,更何况现在可是在他沈家,还有沈老爷子在前面走着,给她一百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沈肆不得不更具体的解释:“我说这只羊的名字叫流氓。”
温把酒如梦初醒地惊呼道:“你把流氓弄回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羊就是当初校长给学生陶冶情操的羊。不过曾经的小羊羔崽子如今过了十年,早就成了老羊了,不仅行动迟缓,连叫声都显得格外苍老。
“哼,不仅把羊弄回来了,甚至连你们学校那破羊圈都想搬回来呢。”前面的沈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耳目依旧聪明,轻描淡写地就揭了沈肆的老底:“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那么不讲道理,奖学金也不要,死皮赖脸地和人家校长要羊。”
沈肆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很是理所当然:“定情的羊,怎么可能不自己养?放学校里,到冬天就被宰了送学校食堂了。”
也是“流氓”这只羊命好,摊上了沈肆这么有钱的主人,不仅住的、吃的比一般宠物还要好,不出意外,还能寿终正寝地自然死亡,不似别的羊,到了冬天不是没了皮毛就是送去屠宰场。
沈国昌从牙缝里发出一声“哼”,算是对沈肆的回应:“真是出息。”
“当然出息,我现在这不是把人带回来了吗?”沈肆丝毫不以为耻:“哪像您,还得等我奶奶离婚了才能求婚。”
这话显然是戳了沈国昌的肺管子,但他又没法反驳,只能再次从牙缝里发出一声“哼”,这一次明显带了火气,而后加快走路的步伐,像是故意要将沈肆扔在后面似的。
温把酒不知道沈家人之间的相处状况,被这开放程度堪比美剧的家庭氛围惊地不敢说半句话,只能拉了拉沈肆的衣角。
沈肆明白她意思,安慰道:“没事,我们家都这德性。”
他这样说,温把酒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闷头朝前继续走,门楼之后便是大堂、二堂,穿过庭院园林,建筑风格也逐渐靠近近现代风格,等到芝兰楼、玉树楼时,已经明显是民国后期的风格了。
沈从容就住在芝兰楼,她显然也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沈肆和温把酒今天会回来。不过她倒不似沈国昌那般穿的十分正式,反倒是极其随意,白衬衫搭配休闲牛仔裤,乌黑的大波浪卷发随意披在肩上,衬得她年轻又时髦,似是九十年代的香港明星。一见到温把酒,便送上拥抱。
“温小朋友,早有耳闻,今日总算见上面了啊!我是沈从容!你跟着沈肆喊我姑姑就行!”
温把酒个子没她高,踮着脚尖努力回抱,顺着沈从容的话,甜甜地称呼:“姑姑好!”
沈从容热情十足,直接将自家亲爹和亲侄子撂到一边,搂着温把酒亲亲热热地介绍起沈家的建筑,说到兴起时还会骂上两句高风,温把酒也不知道她这思路怎么就如此跳跃,一下子就从建筑到人了。她对沈从容和自己师傅高风的事情了解不多,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在一旁笑笑不说话,好在沈肆及时岔开了话题。
临近饭点,沈肆和温把酒陪着沈老爷子吃了顿饭。沈国昌对饮食要求极为严苛,所有的食材都要求新鲜,海产品都是空运的不说,还都是一等一的品质才行。
温把酒在英国期间知道有些“老钱”家规矩多,故而吃饭时也不敢吃的太多,“食不言寝不语”,沈老爷子问什么她答什么。期间好几次沈国昌想要问生孩子的事情,都被沈从容和沈肆两人打配合,三言两语便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
“我是老思想,还是觉得多子多福的好,不过到底生几个孩子还是你们小辈自己说了算,但婚期这事儿还是得同我们这些老的商议商议。”沈国昌拿两个小辈没办法,只能委婉地同温把酒商量,什么时候和温父温母见上一面,将婚礼诸事都商议好。
温把酒还没想好如何回答,沈从容就先在一旁拆台:“我说老爸,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未来孙媳妇的东西,怎么都不拿出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沈国昌气得瞪了眼沈从容,气骂道:“你迟早气死你老子!”
沈家还是依照着旧时的规矩,未来新媳妇头一回来家里,长辈要送上礼物。但如今沈家嫡系一脉就剩沈国昌、沈从容、沈肆这三人,能称得上是长辈的也就两人。虽然说只有两位长辈,但沈国昌还是按照五个长辈的份来备的“上门礼”,连带着沈肆的父母和奶奶三人的份也一起算上了。
被沈从容的话一激,明明饭还没吃完,沈国昌便让秘书拿来了一份文件,让温把酒签名。是关于转让和赠与的协议书,里面包含的东西很多,零零总总加起来价值都是以亿为单位:维市市中心的地皮、西周时期的青铜器、晋朝名家字画、太平洋上某座海岛的所有权、一架波音私人飞机……
温把酒越看越觉得心惊,也更深层次地了解到沈肆和她之间家境的差距,她看着这文件如烫手山芋,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发呆了?”沈肆轻轻捏了把温把酒脸颊上的肉,道:“签字啊,老爷子白给的,不拿白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