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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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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压低声音，喝道：“怎么唤殿下的？！”

封月平哽了哽，一时没说出话来。他许久不进宫了，虽然早已从父母口中听到了宫内局势的变化，但意识却还停留在不久之前，还以为月楼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公主，还以为自己是人人捧着的世子爷，却不知道，世道可以变得比风和水还快。

倒是月楼停了下来，看着他。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那样看着封月平。

封月平却觉得她在居高临下，高高地仰望自己。被压在地上的姿势实在屈辱，更何况是在他一贯看不起的女人面前。

月楼低声向身边的侍女问：“先生今日回来吗？”

自从神开始忙起来之后，这是月楼每日都会问的问题，此刻也不过是寻常地想起来了，便问上一问，可封月平却觉得她在嘲讽，在炫耀。

这来自他的幻想中的，莫大的屈辱，使他感到脸颊滚烫，他喘着粗气，忍无可忍地道：“封月！你如今能耐了，攀上高枝了？”

月楼惊讶地瞥了他一眼，惊讶于他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她好笑地看着她，不否认这一点，笑道：“是啊，天底下总有比皇帝还高的高枝。”

“你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求我的吗？！”封月平愤怒地道，“一朝得势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小人！”

月楼好笑道：“封月平，我是求过你，可你又答应过几件事？你说你施舍我，可你施舍我的几件事，你自己就没有私心没有得到好处吗？”

“我被你们害死了一道，不向你们算旧账已是天大的仁慈了——”月楼想了想，“不对，也不是仁慈。”

“我只是觉得你们肮脏丑陋，不屑同你们在泥潭里争来斗去罢了。”

“但如果你们敢用泥潭里的手来拽我的裙子……”她微微歪头，“别怪我砍了你们的手。”

封月平怒道：“你说我收了好处，你倒是说说！”他笃定月楼不敢说出来，因此有恃无恐，要倒打一耙，“封月，你敢让神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月楼歪着头，看着他，真的为他的厚脸皮感到惊奇了。她没什么不敢说的，倒是封月平：“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脸面了，封月平。”

“你让兰贵妃带我去宫宴，你没在宫宴上灌我酒，占我便宜，看我出丑？你带我去春日宴见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跟我说只要想办法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就能离开皇宫，你没有怂恿我爬床？”

“……你敢让神知道这些事吗？”封月平问。在西京人看来，女子的名节最重要的，别说贞操了，这些事，女子是沾也不敢沾，谈也不敢谈的，更害怕被人知道，即使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

“我清清白白，行得正坐得直，到死也没有害过别人，无愧天地，无愧自己，我有什么不敢的？”月楼嘲笑道，“使下三滥法子的人是你不是我，封月平。”

封月平瞪着她，五官扭曲着，说不清楚是嫉妒还是愤怒，他想说什么，却被扑上来的太监捂住了嘴。

月楼轻嗤一声，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她对着太监道：“打断他的手，把他赶出去。”

说罢，转身离开了。

太监们一丝不茍地执行了月楼的命令：封月平果真是被他们用棍子打出宫的，等到兰贵妃得到消息来救人的时候，封月平已经抱着自己的断手被赶出宫了。

“你何必要在她的眼前晃荡！”兰贵妃恨铁不成钢地把他带回了栖霞殿，“惹了她的眼，你能好过？！”

封月平一开始垂着头，握着自己包扎好的断手，任由她说，兰贵妃越说越生气，她怒斥道：“你知不知道封月这两个字现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意味着规则！你还当自己是世子爷，怎么不看看这宫里宫外，还有谁把你当世子爷？”

这一家，一个比一个蠢，每次都让她来收拾烂摊子！

兰贵妃深吸一口气，用力压住了自己的烦躁感，她定了定神，把声音放软了一些：“……不是姨母不帮你，你瞧，你被封月赶出去，姨母也求了人把你接回来，治好了你的手，是不是？”

她叹气：“现在在宫里，封月仗着那位的宠爱横行霸道，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姨母为了你到处求人，你瞧瞧，你瞧瞧，我这宫里的金银玉器，都用来打通关节了，咱们什么时候过过这种低声下气的日子？就没人能管管他们吗？”

“是啊。”封月平低声说，“就没人能管管他们吗？”

兰贵妃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的动作，低声说：“本宫今日见了龙元的使者，龙元使者带来了谢家的剑。”

她看着封月平眼神微动，道：“就是那个谢家。龙元的千年世家，龙元军四处征战的资助者。”

封月平道：“谢家是铸剑大家，他们铸的剑，为什么要送到姨母手上？”

“当然是因为，这把剑被铸造出来的唯一的原因，在这西京皇宫里。”

“……”封月平又是震惊又是不可置信，他没敢把兰贵妃话中的意思问出来，只敢问：“真的？”

兰贵妃拉过他的手，从桌子上的针线筐里拿出金色的小剪刀，在封月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刺进了封月平的胳膊里。

“嘶！你做什么？！”封月平惊慌道。

“别急。”兰贵妃却胸有成竹地挪开了剪刀，“你瞧，这把剪刀能伤到你吗？”

封月平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自己的胳膊，上面什么伤痕也没有，反而是兰贵妃手上的剪刀的刀尖被巨大的力道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