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主事……”
姜寒星回头看了吴荃一眼,是不愿让他开口的意思。
吴荃虽心有不服,姜寒星的话却还是听的,跨出去的一步又收回来,站在姜寒星身后,不再吭声了。
这边姜寒星已经又同杨昀摆上了笑脸:“好,卑职这样同小杨大人这样套近乎,也不过是怕小杨大人心中还记恨着往日之事,既然小杨大人如此公私分明,便全当方才卑职只是小人之心了罢。”
如今是她来求他,他要的也是她的承诺,她既然承诺了,杨昀便也不管姜寒星身后那人明显的不满,依旧是例行公事的语气:“请问阁下可有文封?”
借阅文册是要有印主管印章的信函的,封口处要用蜡油封起来,便是文封,鉴于杨昀是个死脑筋,姜寒星方才特意问赵南天要了——东厂的姜寒星也有,但他厌憎东厂,姜寒星怕东厂的不太好用。
“有,奉顺天府尹赵南天之名,”姜寒星把手中文封递给了杨昀,“查正阳门大街匿名信一案。”
但其实姜寒星公事外确实也有私事要麻烦杨昀。可杨昀比她意料中的更加油盐不进,她虽面上从容,心里难免有些因此分了神,以至于杨昀已经接过了文封,她还没松手,两人的指尖碰到一处,冷得杨昀不由自主一哆嗦。
姜寒星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卑职并非……”
她抬头一看,杨昀正细细的端详文封,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她再解释什么,倒显得是她小性,故她也没再说下去,只看着他确认了是顺天府的印鉴,又站了起来,伸手来招呼她。
“且随我来吧。”
杨昀带着姜寒星来了摆放文册藏书阁,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带着冷气的陈年书墨味儿。杨昀裹了裹他的斗篷,往一排书架上一指:“这儿第三列第四列都是,自己看吧。”
密密麻麻,摞起来恐怕得有一个她那么高,姜寒星一看见便有些发愁,这么多,她一个晚上也未必看的完。
思忖了一下,她同杨昀打商量:“能只调出来正阳门大街两侧的住户名册吗?”
“不能。”杨昀面无表情,“都是混着的。”
“杨给事中都没找一找便说不能……”吴荃开了口。
东厂办事,去哪儿哪儿不是供着?就他们户部能耐,一进门就给甩脸子看,要不是姜寒星一直示意着,他早就发作了——女子终究是心软,他不能就这么任由着。
他冲着杨昀挑眉:“别不是敷衍吧。”
本来就不待见他们东厂这些阉党,这人还一直想着挑刺,杨昀当即便也挑了眉:“户籍登记以坊为单位,太祖留下来的规矩,阁下有什么不服的,且去孝陵同太祖说去。”
顺便也在太祖跟前显一显他们阉党如此大的排场。
“卑职知小杨大人一贯宽宏大量,公私分明,”姜寒星赶紧打圆场,“决计做不出这种小肚鸡肠之事的。”
知他公私分明便好。杨昀看了她一眼,没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