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没有。不过诏狱规制,人死要立刻抬出去,整理安置却是每日酉时末,由当班狱卒统一来做,若此间犯人为昨晚酉时后死,那按理说,此时确应该是空的。”
沈环看了眼门板上天字十号字样,也很了然,声音压得低低的,手往前一伸:“大人可要进去看看?空牢房进去,不违规制的。”
“你呀。”姜寒星手指点了下他脑门,走了进去。
诏狱是东厂内狱,周臣的案子转刑部后人也跟着转到了刑部天牢,给刑部查到了真税款造假,才暗中又给转回了诏狱。
从回来到死,尚不足三天。
姜寒星早料想过,这里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林明雨给她的那些文书,也证明了这一点,上头写得清清楚楚:无外力强入痕迹,并附着三天之内轮值探视记录:除一日三餐供给,无探视接触。
但林明雨的那些文书,只停留在周臣死时。
而关于死亡的蛛丝马迹,却往往并不只存在于死的那一瞬间及之前。
姜寒星纤长手指插进了地上稻草里。
诏狱牢房可没什么恭桶茅厕之类东西,吃喝拉撒,都在这三尺见方小天地,秽物遍地是经常事,纵周臣早已受遍酷刑,不吃不喝许久无物可排,一身的伤,也总该有血痕脓水在吧。
可她手指所触及之处,每一根稻草都干燥又蓬松,连坐卧折断痕迹都无。
摆明了有人来过,收拾妥当了的。
姜寒星折了根干稻草捏在手里,瞪沈环:“你这孩子,有时候也太实诚了,收拾尸首就收拾尸首,怎么还给人今天当班狱卒该干的活儿也给干了?”
“您说整理牢房啊?那哪儿能是我啊。”
姜寒星这话其实说得隐晦,沈环却一点磕绊都没打,几乎霎时意会:“您没看见当时那架势,乌泱泱一帮子人,一进来就给我赶走了,别说碰尸首了,等我再回来,地上连草都是新的啦!”
他边说边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大人,周臣尸首这事,其实我劝您别碰。”
姜寒星挑眉:“怎么,怕我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牵累你?”
“那哪儿能!”沈环声音压得更低了,“您没听说么,死的那个官老爷,身上可一点伤痕都没有!这是穷鬼索命啊!”
“什么索命?”
“您不知道吗,这天字十号房,不久前曾关过一富家小少爷……”
富家小少爷姜寒星知道。
王公公没那么多政敌可以抓的时候,也会扣押些富户来敛财,死在了这里的,是京城首富家沈家的独子,沈少爷身体不好,刚进诏狱人就给吓没了,却没人告诉沈家这消息,沈家变卖了家产凑了钱来,换回的只一副尸首,沈夫人当时便寻了短见,沈老爷没听说,好像是疯了吧,反正有时候家破人亡,也就是一息之间的事。
“……这沈少爷因钱而死,怨念化成厉鬼,自然也最恨周知府这样的守财奴,所以就一朝发怒,把周知府命给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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