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黑了,可外面依旧是雾霭霭的。天气分析说是低气压和热岛效应共同作用引起的,不过下一波寒流一到,又将是艳阳高照,预计后天上午差不多。虽然气象局现在很少发布天气分析的AI任务,但天气预测分析的模块是AI做的,偶尔略有调整,准确率还是挺高的。
不知是不是连日的阴霾,让人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女儿过往的记忆,那些小手小脚、蹒跚学步、奶声奶气的记忆重新变得清晰,仿佛刚刚从床底翻找出的、拂去时间尘埃的老相册。可很快他发现对女儿的了解仅限于此,互动与交流随着时间的递增越来越少。
如今,他只能从几个社交媒体上窥得对方的近期状态。这还是利用内部手段才取得的ID,而女儿留给他的只不过是个可以通讯的账号罢了。
他还有些怀疑是受了张放的传染。搭档在分别前,发了好一通感慨。不过两个人确实极为默契,很多事可以心照不宣,而且分工明确。为了效率,需要人出面沟通、协调的活儿基本都由张放去在跑,他只负责案件分析。毕竟社会的进步还抹平不了基因里的歧视,女性权益仍在抗争,何况是其他性别。显然文明只在宣传上取得了长足发展,可实际上人们还是会主观或下意识地对异类(少数人)抱着怀疑和排斥的态度。在和张放搭伙前,很长一段时间,他始终是一个人,处理的也都是些陈年旧案。
「我们都知道你的能力。只不过……」
舒树无所谓地笑笑,拍了拍对方肩膀说:「先把案子搞定,争取在他们之前把人找出来,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两人干劲十足,重新做了分工:张放继续跟进总部这边对小非服务器上线索的排查和对黑客的分析,并着手调查死亡结社的动机;他则盯紧教授,争取钓到有用的线索,最好能引蛇出洞。这多少有赌的成分,所以他把实验方案改成两次对接。
「大问题没有。」凌皓看完方案发来消息,「为什么不一次搞定?」
「因为做不到。」舒树抿了抿嘴,将之前想好的理由发了过去,「目前AI给的信息只是一个现场,不足以完成调查。所以要以你初步的调查结果来做深入询问,换取更多线索信息。而且三方合作,我觉得最好能又一次磨合,会更加有效。你这边,我们可以出具需要多次反复对接的证明,而且经济收益是翻倍的。」
「是的。如果方案无异议,我就把雇佣协议发你。」李宥承补充说。教授对次数的增加乐见其成。
而这种乐见其成也正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们还会有一个策划人?」张放在惊诧于袭击AI的猜想后问。
舒树点点头:「必然的。无论是小非还是其他受害者,实际上都只是执行人,或者客串的惩罚者。还一定有一个躲在幕后的大脑,安排计划,并不断物色悲观厌世的通译。这么说不仅仅是推理的可能性,而是因为黑客。还记得我提过凌皓,就是那个小通译,他说超驰清扫机器人的黑客是个超级老派,甚至可能要上数好几代。目前看几个通译都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而且芯片供应商和固化系统及对应AI任务的排查显示,国内的固化系统在五年前有过三次AI任务,都是对Robsar做深度优化和重新构建的,发布人是同一家芯片公司。可惜Robsar的开发任务在国外,所以要调取相关的AI任务数据比较麻烦,目前还在申请审批中。不过这是个思路,可以去查查入侵系统那个黑客的手法,无论是留下的痕迹,还是逃跑时抛出的诱饵,总能归纳出来。我怀疑很大概率他们会是一个人。」他搔着鼻子说。
「所以我们有可能和总部殊途同归?那就先不用上报。」
他猜出张放的小心思,笑着说:「这也是我想说的,难得的大案。目前嫌疑人范围已缩小许多,老派的黑客,还与通译相熟,或者本身就是早一批通译,想来不会太多。掮客们兴许能知道一些。也可以从固化系统的相关人员入手,我整理了当年通译以及芯片负责人的名单,有时间可以走访一下。我们兴许能抢占先机。」
「嗯,名单发给我就好。」
「然后是李宥承这边。从几个受害者看,策划者和他之间必然存在联系。要么监视、利用他,要么是他身边的人。所以如果他有了新的雇佣通译,我想策划者不会无动于衷,无论他是不是黑客。但那名黑客在案发现场的奇怪表现,我还没想通。」
「所以那个通译才是你真正的饵?」
「两个都是,就看哪个先。」
「但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干掉AI的话,事实上已经成功了。这时候布置会不会晚了?」
「不,事件还没有结束。不然黑客不会去搜索小非的服务器,甚至等不及通讯公司修好网络,甘愿侵入警务系统。而通讯公司的无人机帮了大忙,没让他有时间得手。所以小非的服务器中肯定有我们还没发现的关键性证据。这可能是时间仓促带来的另一个疏忽,又或者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他们有了内讧。我甚至怀疑小非连打三针,除了孤注一掷外,或与此有关。所以在他找到想要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