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费奥多尔拿到了「钥匙」。
「古拉格群岛」本该是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空间,因为形成了特异点,导致这种独立的失控,转为覆盖。
在空间粒子变得稀薄之后,原先不一定保险的「钥匙」便可以发挥作用。
在奥列格忙于将这里的人送走的时候,费奥多尔一直在进行试验。
他有着古拉格一半的权限,收到这里的某种庇护,在古拉格蔓延的最边界处——也是理论上空间粒子稀薄的地方——费奥多尔成功了。
那把钥匙开启了六扇大门,费奥多尔依次推开了那些门。
前五扇门推开后都是空旷的房间,空间不大,白色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语言的名字,一半是红的,一般是黑的,挤在一起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推开第六扇门,一股区别于古拉格的暖风和浓浓的烟味立刻从门缝中飘了出来。
费奥多尔看见了一个陈设讲究的房间,两面连接天花板的书架上堆满了书,一面墙上挂着整个欧洲的地图,上面钉着记录的铆钉,红蓝细线交错着挂在钉子上。
长条木质书桌后坐着一个长发男人,年龄看上去和高尔基要小得多,黑发黑眼,皮肤是俄罗斯人一贯的白。
他仅仅穿着白色衬衣,外面披着厚实的军服。
费奥多尔和他对上了视线。
房间的门——那扇真正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士兵走了进来,看到费奥多尔之后一愣,接着立刻掏出腰间的枪正对着他,神色警惕。
“谁?突入联邦内务部有什么目的——!”
“别紧张,奥夫,现在是下班时间,放下文件和他们去喝杯酒吧,这样的好日子在莫斯科可不多见。”黑发黑眼的男人说。
士兵非常听从指令,他“唰——”地向男人行了军礼:“是!契诃夫部长!”
没有半点犹豫地,士兵将枪别回枪套,放下文件后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还小声合上了门。
“拿着「第六病室」的「钥匙」,你是托尔斯泰说的那个人?”
契诃夫那张看起来格外年轻的脸歪了歪,又摇头。
“我差点忘了,托尔斯泰说是个日本人,那你就是和他一起去古拉格的那个小孩吧,叫……陀思妥耶夫斯基?”
费奥多尔考虑了会儿,然后很果断地迈出了离开古拉格的那一步。
在从门出去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一些限制被祛除了,同样消失的还有对古拉格隐约的掌控感。
契诃夫摊开手,指着桌前的椅子:“请坐?”
“我是听说叶卡捷琳堡最近有些不太平,古拉格的人出来了。不过托尔斯泰让负责古拉格的高尔基去了常暗岛,暂时被调去负责的人是谁来着……”
在费奥多尔入座的时候,契诃夫歪着头思索了半晌,最后干脆放弃了:“算了,不管是谁,反正都死了。”
“被杀掉了吗?”这是费奥多尔对契诃夫说的第一句话。
契诃夫看上去是十分大大咧咧的性格,他仰靠在椅背上,顺势伸了个懒腰。
“应该是吧,就记得他头把自己头割下来吓坏了一群人。哎,我年纪大了记忆也变得不好。这些年死的人太多,一个一个记住名字的话也太折磨我这个中年老男人了。”
“那就是季阿娜做的吧。”费奥多尔微笑说。
“季阿娜?听起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我本以为古拉格里只剩下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
契诃夫有些感概。
“决定把他们送进去的老家伙现在正躺在病床上,喉咙插着氧气管吊命呢,也不知道活这么久有什么意思。好在托尔斯泰带着小姑娘去一个一个探望他们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改变主意,安心去死了。”
“看来你们给离开古拉格的人都安排了「工作」。”
“不,我本人完全不支持童工,那是违法行为,就和强迫人加班一样属于犯罪,放在平时早就被送去「第六病室」的空房间了。可谁叫那是托尔斯泰呢,我总是拿他没办法。”
契诃夫重新坐直了身体,前倾着,态度亲热,像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伙子正对着新朋友热情地聊天,这次开口的第一句却是:
“所以呢,陀思,瞒着奥列格出来,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