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明笑道:“那女郎诡辩之能,真让我望尘莫及。”说着脸上的神情是即敬佩又欣赏的模样。
王凝之抿唇而笑,一身淡雅配上周身的雍容气度,也晃的人眼一怔。他微微颔微笑,收回挑着帘幕的手,安然坐回车中,一旁跪坐的梁纤云小意温柔的送上清茶,王凝之看也未看她,眸光盯着马车内华美柔软的地毯,他微笑着对梁纤云道:“去后面的车上坐吧。”
梁纤云不知自己做错什么,竟被王凝之赶到后面下仆乘坐的马车,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以头触地,声音娇糯带着不甘道:“是。”钻出了王凝之的马车。
王凝之缓缓将茶盏放在榻几上,深叹一口气。
他的名望坍塌,便是自这女郎被现在他房中开始,无论他怀着怎样的心情,也无法以正常对妾室的态度与她笑意欢颜,每每想起这梁纤云,他不但无一丝欢欣,反而逾厌恶,这种厌恶来的迅猛,无法抵挡,他不愿将怒火泄在她身上,唯有将她赶走。
王凝之出身高贵,其父是当代的书法第一人,在文人中名望极高,于朝堂上又为武官,官职至会稽郡右将军,就在一月前被擢升至司徒的王晞之。其父生子有四子一女,王靖之是王凝之长兄王嵩之独子,长兄早逝。王靖之这琅琊王氏,嫡长孙的矜贵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王凝之排行老幺,都说幺子早慧,他却是四个兄姐中最平庸的一个,若非娶得高贵贤妻,当年的金陵形势又是那般模样,哪里轮得到他来坐这位置。
父亲身居高位,名望甚高,妻子才名远播家族高贵,兄弟各个才高八斗,又生在这样显赫的家族,王凝之的可怜之处,又有谁人知晓?
他以头倚靠在窗口,随着马车行进,距离金陵越来越近,他的心越来越惴惴不安,成天成夜的失眠。他仍然记得,王靖之说的,并州城只是个开始。
他眸光微微眯了一眯,看向身侧的木匣,唇角微微扬起。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中射出寒星似的光芒。
微微扬唇,虔诚的对着木盒拜了拜,低声道:“天师佑我。”
马车悠悠,复又在路上行了一月左右。因这一路有裴良飞鸽传信,提前告知路途如何,这一路走得路畅平顺。
眼看着到了长江沿岸,横渡长江,再行数日便可抵达金陵。
马车行止,抬眼看去,是一座宏大的城镇。
城墙高深,青砖铸就。城楼上一排士兵站的笔直,端看那身形各个挺拔。
城门口,二三十士兵戍守于门前,来往庶民行色匆匆,皆是身背麻袋,手推木车,拖家带口。
杨毓看着城门口的景象,心间一怔。
竟连这邛城也这般人心惶惶了?
这一世南行的时间的确比前生要晚了半年左右,遥记得前生,卢家之人也曾在邛城修整半月,待江上吹起东风再渡江。那时的邛城可是富庶的很,遥遥见过一次城主尊颜,那人行止风度不落俗套,卢家多番巴结送礼,皆被那位城主大人婉拒。
而后,卢家抵达金陵却因卢家兄弟容止不佳,家族低微而无法站稳脚跟。后来,不知卢柬自何处听起,九江王爱琴且喜容色艳丽的美人。至此,卢柬一边每日派人令杨毓在金陵城外雁栖山聆听竹林七贤的琴音,一边拜会各个金陵士族。一年后,卢柬带着习琴不久的杨毓拜访九江王。
距邛城不远就是九江王属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