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转过身,强迫自己将笑容咧到最大,讨好道,“阿娘,我错了。”
这变脸和认错的速度简直和苏达一模一样。
牛婶可不吃他这套,打她肚子里蹦出来的崽子,肠子里的弯弯绕绕她还能不清楚吗?
偏过头对着苏达父女温言软语道,“这饭都被这混小子毁了,赶明儿去我那吃,我给你们好吃的。今日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好,啊~切!好,”涕泪橫流的苏父手拿绢布擦拭。
苏父这人吧,不仅有收集印章这中富贵爱好,身上还带着不少的富贵病。就比如现在,喷嚏不断,鼻子仿佛被水泥糊住,说话声音都闷闷的。他特地去看过大夫,大夫说是鼻鼽。因为大量灰尘导致。
是以每次清扫的活都落不到他身上。
“牛婶明日见!”苏达乖巧懂事。
牛婶不急不缓地往外走,路过牛晴朗,见他跟苏达父女挤眉弄眼,温声细语瞬间狠厉,“还不快跟上!”
见牛晴朗求爷爷告奶奶太过可怜,苏父于心不忍地冲着牛婶背影喊道,“不要为难牛牛,他也是误会了。”
苏达闻言立即倾身添油加火,声嘶力竭,“牛牛就是欠教训!牛婶可别惯着他。”
然后结结实实地挨了苏父的一记冷眼。
如今人都走了,苏达望着被铺满一层土色的还未动几口的美味菜肴,尤其是落灰最严重的那盘广寒糕和姜豉猪蹄冻,心仿佛凌迟般被割了千万刀,痛道无法呼吸。
可仔细一看,身子不自觉的越靠越近,灰黄沙土中几株黄色干草混入其中,她招呼苏父来看,“阿耶,你看这东西,是不是你前几年补房顶用的麦秆啊?”
苏父眼中血丝爬满,眼尾还泛着红,盯着瞧上一会儿,眼睛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发酸。一边说着是一边用绢布擦拭眼角滑落的晶莹。
苏达听着那声是,又抬头想屋顶望去。只觉头顶一阵白光闪过,仿佛要把她劈成两半,身旁又一个喷嚏响起,她眼前一黑。
真是祸不单行!没钱就算了,怎么连屋顶还漏了?!
她本还想着揶揄阿耶,居然真有人给他和牛婶说媒。随口乱诌的苏秦山御史不过是来骗牛晴朗那傻小子的。若两人真的有意,她倒是举双手赞成。不过现下,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
苏父便被外头接二连三得叫门声吵得一坐而起,起身去揉着肿成鱼泡的眼睛去开门,揉两下后,发现眼睛仍旧只能睁开一条小缝,这才暗道不好,今日是要面圣的。
苏达两耳带塞在床上睡得沉稳,丝毫不受影响,许是梦到了好吃的,空嚼两下,咂摸着嘴。
木门被从里拉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苏父那狭窄的视线中。晨起的脑子还在半梦半醒中,他思忖许久才将人对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