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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更多的则是站在岸边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交头接耳。
苏达努力迈着步子,腿间裙摆就好像缠人的绸带,桎梏着她向前的脚步,“呼呼”的风声萦绕在耳边,像是一堵无形的风墙将耳朵完全包裹,隔绝了一切的声响。她仿佛奔走在一道无声又长无尽头的灰白暗野中。
直至捂着快跳出喉咙的心脏,大口喘息地停在岸边,才看?见已经落水的人正被人勾着脖颈正悬浮在水面上,往岸边拖游。
来时精致的发髻早就因为慌乱和挣扎湿哒哒地盖在脸上,还有一大半浮在水面上,让人看?不清晰面容。
眼看?着人逐渐被拽着上了岸,苏达忙不迭想搭把手,她猫着腰跟着岸边的小娘子们悬起胳膊,一起把人往上拉。边拉时还边叮嘱,“小心点她的肚子。”
在几位小娘子的共同努力下?,人终于平安上了岸。
被洇湿的长发凌乱的将人脸全部遮住,湿漉漉的衣裙紧贴在人身上,勾勒出纤细美?好的少女曲线。苏达去瞧她的肚子,只觉头皮一紧。
这女娘根本未怀孕,那轻雪呢?
苏达慌忙的推开?周围的娘子,脚步虚浮的去围在一旁的女娘们。
“看?见刚也在桥上站着的那个怀孕的女娘了吗?”
蓝衣娘子微微摇头,摆摆手,她只好继续去问。还没问出声,就听到一阵惊呼,她闻声望过去,视线一瞥刚好扫到远处慌张奔来的一众郎君,她视线不停,继续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一个郎君从水中猛然冒了出来,湖水如泄洪般从他身上奔涌而下?,砸到他臂弯间的小小一团上,而他臂弯胸口处蜷缩的纱织湿衫微微挪动了一下?,圆滚滚的像是腰身的部分往外倾斜一瞬,露出腰腹的高耸圆润,看?过去的所有人皆是一惊。
是轻雪。
苏达扒开?围在岸边碍事的人群,见湖中人不徐不疾,一步一步往岸上走。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让人快点,可又怕他脚下?打滑,摔了轻雪。
湖水不深,只到郎君的膝盖处,但因为是入秋之后,荷花开?败,荷叶枯萎,全都烂进湖底滋养淤泥,双腿陷入泥中本就行动困难,她只好歇了张嘴催促的心思。
在人焦急等待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心思总会格外集中。
苏达视线紧紧盯着湖中的两人,连呼吸都跟着他稳健的步伐同步。两人身上依旧一直往下?稀稀拉拉的淌着水,苏达看?着坠落的水滴,眉头不禁轻轻蹙起,她眨眨眼,又仔细瞧过去,本该是透明?的水滴如今看?去,透着粉红。本以为她穿的是粉色裙子,苏达眸光一凛,恍然记起,轻雪穿的是白裙子。
一众郎君也到了湖边,但因为落水的是两名?女子,裙衫湿透后着实不方便被外男看?到,于是小娘子们便自发围城人墙,将岸边的娘子团团围住,连风都透不进去。
苏达记得敬王在这群人中,掀开?人群,杏眼急切地去寻,可这么?多张脸孔在她眼中,好像都成了一个模子。没有办法她只能朝着人群大喊,可喉咙中却只能发出嘶哑声音,“……快、去找大夫,快……轻雪流血了……”
眸中通红,眼泪不知不觉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落。
苏达脑中一片混乱,脑海中只有一道声音持续喃喃着:要找大夫,要找大夫。
她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她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抬手去抹,竟是一手还带着温度的湿润。她又用手背狠抹两下?,强迫自己睁开?肿胀酸涩的眼睛,打起精神,又重复了一遍,颤抖着嗓音,“快去找大夫,轻雪落红了!”
应该是一早就有人喊来了大夫,她话风刚落,就听远处侍从扯着嗓子喊,“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闻言才心口一松,可身体却松不得一开?口气,又转头去看?轻雪的情况。
挂满淤泥的小腿阔步迈上白玉垒砌的湖岸,男子刚毅俊朗的脸上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汗水。他翻开?冷峻狭长的眼皮,看?不出急迫,但却透着一丝紧张的眸子直视人群中那个穿着玄色滚金大氅的郎君,压迫感十足的低醇嗓音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准备个屋子,太?医跟我过去。”
恍惚中,那浑身湿透,满腿沾泥的郎君在扫过水榭楼阁时,往被女娘围住的另一女娘那看?了一眼。
另一落水女娘早就已经清醒,但因为人过于多,而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遮脸的发丝全部拢到而后,露出楚楚可怜的清纯鹅蛋脸。
这人苏达也认识,正是宋轻雪的小姑子,秦琴。
可这两人怎么就突然一同落水了呢?
但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抱着轻雪的郎君早就箭步飞快地往水榭小屋方向走,苏达拽起裙边露到脚踝,方便迈步后也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视线一路追着隐在湿连一起的粉色裙摆中不断晃动地殷红鞋面,刚刚勉强打起的一丝清明?,此?刻又因为担忧六神无主起来,像是行尸走肉般只顾追寻着前面的人。
猛然间,一道温热握住了她的手,她茫然地抬起头,顺着手臂望向那人。
那人却只是轻轻抿嘴,眉头间藏着安慰,“我拽着走得快一点。”
“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声音节是如何挤出来,却十分坚定地跟着苏时清的步子,随着他的力气,被半拖着往前走。
跟到水榭时,就只听见一声房门紧闭得“咣当”声。
过了半刻后,抱着宋轻雪的郎君才推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