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君步下台阶,行至戚言身侧。
她方才抬首看来,神色间也难得几许困惑:“国君何需开口留我?散朝之后,我自会入宫谒见。”
近些天,每日的行程皆是如此。
闵煜在她身畔坐下,和声道:“昨日有人向我密信告发,说你与靖国有书信往来。此事交由你来彻查,还是由我处置?”
戚言困惑不减,更带上几分荒谬之意,不知是好笑,还是可气。
她道:“有人揭发我私通邻国,国君却要将这事情交我来彻查?”
闵煜失笑:“我何曾疑你与靖国私通?有人非要盯紧相府,我怕他们妄想构陷于你,想要彻查处置的分明是那藏在暗地里挑拨栽赃之人。”
“国君为何不疑我?我本是靖国人,原来叛国而投襄,也不过是因为和邵奕有仇,如今邵奕伏法,我对靖国便无所怨怼,值此之际,与故国通信,有人检举也在情理之中。”
闵煜缄默许久,才问道:“所以,确有通信?”
“并不避人。”戚言答道。
闵煜问:“为何通信?于公于私?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为何不与我说?
最后一句,在舌尖打转几圈,终究还是咽下了。
“我托邵盈帮我查些事,”她顿了顿,又多补上一句,“与当年戚姓一族有关。”
闵煜有些疑问,可戚姓灭族,却是她的心头之痛,他也不愿过深地追问,平白引她难过。
戚言见他犹疑,便接着道:“回程路上,他忽而向我抛出一个饵,称当初株连时,遗留一些女眷,想要以此诱我放了他。”
放他是万万不能,纵虎归山,又不知该会惹出风雨。
为防被他欺骗拿捏,请现任靖王先行查验一番,也好与他周旋。
戚言解释几句,却见襄君仍然郁郁不乐,一时想不到还有哪里遗漏,于是问他:“国君还有疑问之处?”
闵煜摇头,只是道:“可有我帮得上的?”
“国君无需担忧。”
“或者……我替你将那些人处置了?”方才开口留下她,朝会众臣神色各异,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戚言却笑:“何必理会呢?国君信我不就好了?何况确有其事,对检举之人动手,未免显得国君偏心太过了。”
话毕,却见他忧色更浓,她不免问道:“国君仍有隐忧?”
襄君叹道:“我信你不会出卖襄国,但靖王盈是你曾经的未婚夫。”
戚言确实没能想到这点,毕竟闵煜虽然重情,却也明智豁达,怎么会吃这没来由的飞醋?
一时间有些意外,可还是宽慰他:“你也说是曾经,我回绝邵盈那日你也在,应当知晓我待他并无半分情意。”
闵煜他当然知晓,不过情人间的拈酸吃醋,说来说去总能扯出几分道理。
“你遇事想到他,却不记得我,显得反倒是我更疏远。你是否只当我是国君?不曾将我当……”
当什么呢?
闵煜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