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宫外等候。”
“请他进来。”
宫人应喏,匆匆离去,很快便将家老带来。
闵煜免去了他的礼节,问道:“戚府是出了什么事,家老可方便透露么?”
家老揖礼道:“主家也未曾细说,只是早间出了门,也不知去向何处。”
闵煜蹙起眉。
他心底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他忽然想起昨日的对话,问道:“这两天,可有靖国的信送来?”
家老面见国君,始终低着头,并不敢直视上位者,听到这句话时,忽然微微抬首,可也只是稍有动作,很快停顿下来。
正在这时,有卫兵慌忙来报:“君上,戚相持剑来了宫门口,浑身是血,神思恍惚,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一心要往宫里闯,君上……”
话未说完,眼前早已不见国君的人影。
。
戚言在凌晨时分,天光未明时走进牢狱。
邵奕被关在监牢的最深处,重重锁链将他拷在墙边。
先靖王大抵自出生以来,从未有一刻如此狼狈过,他的双腿和一条右臂已经废了,整个人颓唐地堆成一团,长发也是乱糟糟的,大牢昏暗的光线下,一眼看去甚至分不出头尾来。
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好一阵分辨,方才认出是她。
他的神色间燃起一丝癫狂,想要向前扑去,可惜残破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愿望,最终只是更加窘迫地伏倒在地上。
戚言的衣摆停在他面前。
邵奕勉力抬头,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他眼下青乌,眼中布满了血丝,透着几许错乱,他恨恨道:“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我?”
忽而又笑:“找到了?还是一无所获,想来再拷问拷问我?”
两句话的功夫,已是一时悲一时喜,理智时有时无,好似已经疯了。
不过他原本就是疯子。
戚言手中提着一把剑,用剑尖挑开遮在他脸前的乱发,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邵奕已经死了,中州列国,不会有人还盼你活着。”她说道。
癫狂也好,故弄玄虚也好,都不过是为寻一线生机的把戏。可不过他再如何寻觅,“邵奕”也不会再有生路了。
他忽然笑起来,低低沉沉,还透着久不进食水的沙哑,意味不明地响起,在监牢的石栏铁窗间旋绕回荡。
“没人盼我活着?”他重复一遍,满是嘲讽地道,“我那好长兄呢?他自认为是君子,也盼着手足兄弟死吗?”
不待戚言回答,或者他本就不期待那个答案,他继续问:“你呢?你也盼我死?你不想知道那些戚家人去哪儿了吗?”
他不愿相信戚言竟然真的想要他死,可他心底的真相却又无从回避,他只好扯出利益,找出他与戚言最初结盟时的奠基。
既然情谊无法阻止她的杀心,那么就让她看到他的价值。唯有利益,兴许能让戚言对他留有余地。
“没有死里逃生的戚家人,”戚言只是平淡地说道,“男女老幼,除了我,都死在了那场诛杀中。你欺骗我,不过是仗着我想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