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人……是谁?”她眼睛看着妇人,脑中却在回想着刚才那人的模样。那一瞬太快,她被鞭子抽中,根本来不及仔细打量抽中自己的人,只模糊看到一个侧脸。瘦削的颧骨高高突出,下巴留满胡子,一身锦绣华服明亮耀眼,对比他的行为,
却更让人觉得纨绔无耻。
“你不知道啊?就是那个镇国公世子啊!”
妇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便有人抢白。
“对呀对呀,你不知道啊?就是三年前被未婚妻废了命根子的那个镇国公世子啊。”
“哈哈,这事儿当时闹地那么大,叫花子也不该不知道吧,喂,小叫花,你是刚从外地来的呀?不知道吧?这位镇国公世子在我们京城可是个‘名人’!”
“看到那大胡子没?以前他可是被称作白面将军的,如今留了一脸胡子,就是因为命根子废了,怕被人当成公公呢!”
“这叫啥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
许是镇国公世子的事迹太过出众,难得遇到一个不知道的人,众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竹筒倒豆子般将这位镇国公世子的事迹倒地干干净净。镇国公世子,名陆澹,乃是镇国公兼西北大将军陆临沧的长子,少年时也是个纨绔,然而后来突然一鸣惊人,在前朝时还曾经很受皇帝重用依赖,于打仗上也颇有天赋,
眼看就要继承其父衣钵,甚至青出于蓝的样子,然而——从前朝派他剿灭红巾军开始,他的人生似乎便走上了下坡路。
尤其是三年前与人偷欢,被未婚妻撞破后,被未婚妻废了命根子之后。自那之后,他性情大变,初时闭门不出,躲了足足半年才敢出门,然而性情却变得乖戾难测,动辄动怒,起初还只是迁怒自己身边的人,后来却似乎越来越肆无忌惮,便
是大庭广众之下,也是发起火来便不管不顾。
就比如这次当街纵马,如此嚣张行事,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加上他本来知名度就高,因而百姓们几乎都知道他。
“唉,这些达官贵人的事儿咱们也管不着,咱们小老百姓的,能安安生生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遇事儿机灵点儿,躲着点儿,不然指不定就怎么没了命,唉……”
那扶着沈青叶的妇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继续高谈阔论,只是叹息着说了这些话,随即便问沈青叶伤势,问她有无家人。
沈青叶摇头。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让人看着就觉着揪心。
“我……无处可去了……”
“唉,可怜哟……”妇人摇摇头,把她拉进了自家,“闺女,先上上药吧。”
沈青叶任她拉着往前走,眼神茫然空洞如同失魂。
陆澹啊。
那个人居然是陆澹啊。
呵呵。
……
沈青叶在妇人家住了下来。妇人姓齐,她让沈青叶唤她大娘。齐大娘无儿无女,家中只有一个才三岁的外孙,还有一个瘸了腿的老伴儿,一家三口只靠齐大娘支的一个早点摊子勉强度日,日子过得
十分清苦。
可就是这样艰难,齐大娘还是把沈青叶带回了家中,又给她买药上药。
“大娘,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齐家待了十天,真切了解到齐家的情况后,看着小心翼翼,捧宝贝一样捧着药膏给自己伤口抹药的齐大娘,沈青叶忽然问道。
齐大娘笑地慈祥。
“要什么为什么?人活着不就该互相拉一把?再说……我那姑娘要是还活着,便是跟你一样的岁数。”
说起自个儿去世的姑娘,齐大娘便不由伤感起来。
沈青叶握着齐大娘的手,忽然道:“大娘,我给您做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