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叶同样状似苦恼地跟她一起埋头苦思,苦思无果,她又主动善解人意地换了话题,聊起别的来。
半晌,她才似乎无意间提起胡人要求和亲的事儿。“听说,皇上最近还为和亲人选苦恼呢,那乌桓王眼光奇高,寻常美貌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你还记得么,三年前,太上皇便是选了我妹妹七月去和亲,全因为七月容貌
太过出色,当年很多人说,七月甚至比云霓都漂亮呢!”她说着往事,眉宇间还带着清愁,“说起来,也不知七月怎么样了……”
“哎呀,我想到了!”
那位未来皇后姑娘忽地跳起来。
“什么?”沈青叶一脸懵懂地看着她。
未来皇后姑娘兴奋地道:“和亲呀!云霓不就是现成的人选!”
……
次日一早,皇后娘娘将侄女召到宫里,姑侄俩关系亲密,摒退宫人说了些悄悄话,不久,那未来的皇后姑娘离开皇后寝宫,然而她一离开,皇后就去找了皇帝。
下午,命云霓去往乌桓和亲的圣旨便送到了四王府。
听到圣旨已下的消息,沈青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曲折了些,但,所有一切总算回归正轨。
云霓和亲了,睿王倒台了,陆澹成为新帝心腹,她马上要嫁给陆澹,这一切,真是再好不过了。
云霓离开京城的日子很快就到。圣旨下过第三日,送亲的人马便出了京城,为防再发生三年前那样的意外,这次护送的队伍十分庞大,相形之下,被护送的人和嫁妆就显得寒酸许多——皇帝刚被胡人割
了一大块儿肉,哪里还有心思给云霓准备嫁妆,只是让内务府按最低规格,用仓库里积压了数年的旧货糊弄而已。
如此,往日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云霓郡主,终于落得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结局。
云霓被送去和亲那日,沈青叶又在伯府与亲近的女眷们聚会,话题便不可避免地谈到云霓。
席间人都知道她与云霓的关系,自然都作出一副愤慨的模样,不过以往云霓那做派的确引得许多人暗中不满,因此这愤慨做起来也算真心。她们越说越有兴致,逐渐地,云霓就成了千夫所指般,无一处不招人厌恶,以往她那些恶形恶状也都被扒出来说,夫人小姐们鞭尸一样,用“云霓”这个名字发泄着以往憋
着的窝囊气。
还有人说起三年前那次和亲。
“……我记得当初那位灼华郡主,也就是伯府嫡小姐,便是接到圣旨后三日便被送去和亲,仓促之下也没准备什么嫁妆,如今云霓也是,你们说巧不巧?”一位贵夫人道。
旁人一想,果真是这样,便点了点头。见有人应和,那夫人来劲儿了,拿那不知道在哪儿道听途说的传闻炫耀起来:“哎,你们知道么?——我听说呀,当时太上皇之所以会选中灼华郡主可不是偶然的,是那云
霓在背后使的坏!”
“这、这怎么说的?”旁人惊愕,纷纷追问。“嫉妒呗!那时不都说伯府的七月小姐才是真正的京城第一美人,你想想,云霓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能忍得了这种话?定是她看不惯沈小姐抢她风头,才设计让沈小姐去和亲
!”
“呀!这么说这云霓还真是恶毒!”“可不是?不管怎么说,和亲这种事哪有好的?那些男人说地好听,什么为国为民为大义,还不是——算了算了不说了。总之,哪个女人愿意去那蛮夷之地和亲啊?咱们都
是女人,自然都知道其中的苦楚,可云霓居然做出这种事,也是活该她有今日的报应!”
“报应!”
报应!
这两字如重锤般忽地砸在沈青叶心上。
她脸色有些苍白。
身边人细心地注意到她的异样,忙关心地询问,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继续打起笑脸招呼客人。
可没过一会儿,她还是告辞了,脚步有些踉跄地去自己房间休息。
屏退丫鬟,她坐在挂了名贵纱帐的千工拔步床里,双手抱膝,耳朵里还在回荡着席间那些女人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