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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梧说:“倒也不是应该,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说法的话,我觉得是‘正常’。打个比方,假如有一天我有了孩子,我是会那样做的。”
她停顿一下,又说:“不过我的想法不具备参考性,因为我没经历过那些事,与其说我是为了孩子去做,不如说我其实是在自己补偿过去的自己。”
这个逻辑是能说得通的,而且很正常。
张亦可闭了闭眼睛,问纪梧:“那我为什么会觉得应该呢?”
“我没有要向你炫耀的意思……”张亦可认真说明了一下,看到纪梧点头后继续说:“可我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是很自然地去为我做那些事情,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不耐烦过,所以我一直没有觉得这些事情有多么不容易,也不觉得这些记忆有多重要。我是被这样熏陶着长大的,我不是更应该在以后去为了我自己的孩子做这些吗?可为什么我只要一想起那种假设,就觉得哪里都不对,甚至烦心得不得了?”
纪梧微微睁大眼睛,又听到张亦可说:“而且,我居然会觉得,父母就是应该为了孩子去做一切事情的……”
张亦可看着她,睫毛忽然簌簌抖动几下,“你知道吗,我自己是不认同这些的。可为什么换成我父母对我,我就觉得是‘应该’?而且,我竟然是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那些的,这太不对了。”
纪梧呼吸乱了几下,诚实道:“我也不清楚。我没有经历过。”
张亦可更加迷茫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这次和父母吵架,错误的地方就是在自己。
是她太过独断,不识好歹,拒绝了父母的好意。
但这种想法仅仅只有一瞬间。
张亦可实在无法说服自己,那个表里不一的什么凯的出现,是她父母为了她好的表现。
这很离谱。
张亦可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矛盾。
她一面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一面又觉得自己的心理想法不可理喻。两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张亦可感觉自己对也是错,错也是对。
她无法区分自己到底哪里是对,又有哪里是错。
但其实只要她平静下来仔细思考,就会发现,这根本就是两件不同的事,于是也根本没有必要把这两件事情归结到一起,得到那个唯一的有关于对错的答案。
可偏偏,她这时候心里太乱了。
张亦可晃晃脑袋,决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只思考这个世界的一切,她问:“如果手抄报没有完成,会有什么惩罚吗?我会被记一次失误?”
“你没完成?”纪梧问。
“太难了,我们就凑合着做出来一张。”张亦可说:“那一张还是特别草率的那种。”
“那个东西是要送去评比的,最基础的是合格与否,不合格就打回来。”纪梧叹了声气,“总之这是一定要完成的,不至于被记失误,但是会不断打回,直到你合格的那天。”
张亦可如遭雷劈,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这段话,最后安详闭眼,“我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