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健儿在一旁坐了,冷眼看他:“借酒消愁?”
他不看陆健儿,只点点头。
“还想你那位太太呢?”
他依然是点头。
“是不是恨透我了?”
金玉郎迟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向着前方,哼了一声。
这个回复令陆健儿非常不满意。
他有很多的朋友,真朋友,假朋友,加起来无以计数,但金玉郎在其中是个异类。他现在说不上自己和金玉郎的关系是好是坏——说好,金玉郎张牙舞爪的和他打过架;说坏,可金玉郎又理直气壮的跑来了他家里养病。
周围没人敢对他这么撒野,金玉郎算是独一份,而之所以能成为独一份,还是源于他对金玉郎的纵容。
有的时候,他确实会当金玉郎是弟弟。
他不缺弟弟,自己家里就有好几个,然而对待那几个亲弟弟,他一直是严阵以待。他们都是他潜在的竞争对手,虽然父亲如今是极其的信任他,他几乎已经成了陆家的家长。可正因为是成了家长,他越发的不能给弟弟妹妹们好脸色,他需要他们怕他,他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非得把他们全吓唬老实了,才能镇住这个家。
但他不用吓唬金玉郎,金玉郎和他没有竞争关系,金玉郎起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成天就只是玩,无忧无虑的玩。
当然,后来他也反应过来,对于金玉郎来讲,他除了玩伴的身份之外,还兼做保镖,毕竟金玉郎单凭自己,是谁也打不过。
也就是说,在他们还都是大孩子的时候,金玉郎就开始利用他了。
利用他打架,利用他报仇,利用得理直气壮自然而然,他都把他的小把戏看穿了,他还不知耻,还不羞愧,还那么自然。
陆健儿觉得这金玉郎简直就是一道人间奇观,而他有时候很想和这小子继续做好朋友,有时候——比如此刻——又很想一脚把他踢出去。这小子是带有危险性的,要踢就得一脚把他踢死,可陆健儿下不了这个狠心。
一把夺过金玉郎手里的酒瓶,他忽然不耐烦起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金玉郎摇摇头:“没出息。要出息干什么?没用,不要。”
“你才多大,难道为了个娘们儿就不活了?”
“没说不活。”
“那你还不给我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干什么?没意思。”
“不听我的话了?”
这句话让金玉郎扭头望向了他,在微醺的醉意之中,金玉郎,因为实在是感觉陆健儿这话太可笑,于是忍不住真笑了。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他问陆健儿:“你看我听过谁的话?我连段人凤的话都不听,我会听你的?笑话!”
然后他躺了下去,扯起被子给自己盖了上,同时嘀嘀咕咕:“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他光想着自己“没意思”了,而且把脑袋藏进了被窝里,就没意识到陆健儿在床边正襟危坐,正虎视眈眈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