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咸阳城内的街道一如过往,纵然正值初夏,这座似由铁与血凝聚而成的城池,仍充斥兵戈滋生出的寒意。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最怕热的大胖子,此时置身于此,仍不免噤若寒蝉。
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行,淡淡熟悉涌上天玄心头。不多时,天玄来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院门前。刹那间,浓浓思念自天玄眼底浮起,令他情不自禁的唤道。
“爷爷!”
“爷爷!”
……
天玄向李掌柜打听过了,自己的爷爷——老苍头,虽日渐衰老,但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也没有搬家离开。如今却迟迟未得回应,浓郁担忧充塞天玄心灵,破天荒的升起恐惧:
【难道,爷爷已经去了?】
“小家伙,你回来了!”
连着对内唤了十几声,仍未得到老苍头的回声。正当天玄欲一掌震断门栓时,内里终于传出老苍头那苍老却熟悉的声音。
咯吱!
伴着声音,门户开启,瘸了一条右腿,将近两年不见,脸颊已遍布可夹死苍蝇之褶皱的老苍头,出现在天玄面前。
“爷爷!”
看着明明只是两年不见,却似苍老了十岁的老苍头,天玄心底泛起一抹酸涩,苦涩唤道。
“回来就好!”老苍头虽老眼昏花,仍在昏暗夜霭中,认出回归的养孙,浑浊老眼深处浮起一抹释然,貌似平静道。
跨入院门的天玄,眼眸环视,入目所及,院子里的陈设并无改变,甚至没有一层青砖,将黄土地覆盖,好似天玄根本没交给老苍头数百金。
“爷爷,怎么?”不解之余,天玄张嘴就问。
老苍头手里拄着一根以木头制成的拐杖,拖着那条瘸腿,来至一张石凳前,一屁股坐下,“你是不是想问,我这把老骨头明明不缺钱了,为何还过得如此清贫?”
“嗯。”天玄点头。
老苍头遍布褶皱的脸庞上,绽放看透生死的洒脱:“虽说不缺钱了,但我都这把年纪了,好酒好菜哪怕放到我面前,也尝不出味来了。再者,你整天在外奔走,万一我哪天死了,伱却不在身边,也是个麻烦。”
“所以,我把那笔钱存了起来,告诉老李头,每隔三天,派人来看看我。万一我要是死了,那笔钱就是我的丧葬费!”
“爷爷!”听得老苍头如此不吉利的话,天玄神色一变。然而,迎着老苍头无视生死的淡漠眼神,已涌到嘴边的劝说之语,着实说不出了。
“好了。”老苍头摆了摆手,掠过这一茬,“小子,你拜得名师,离家将近两年。好不容易回家,不打算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本事吗?”
锵!
伴着话语,老苍头从院落一角取出那口本欲赠给天玄,却被北冥子婉拒,称其杀气太重,不利于道家修行的宝刀。
三尺七寸的宝刀脱离刀鞘的刹那,悦耳动听的刀吟激荡,经院落狭窄的环境反衬,绵绵不绝,落入天玄耳中,彷如龙吟。旋即,老苍头枯瘦如柴的手腕一翻,宝刀化为一抹明澈流华,径直向天玄飞去。
望着那口迎面而至的宝刀,天玄伸手一招,以自己尚且稚嫩的手掌将之抄住。
一刀在手,杀气凝练。
顷刻,天玄自一个淡泊无为,甚至有三分仙气的男童,摇身一变,成为漠视生死,杀意毕露的魔童。尽管,这口唤为‘残月’的宝刀,刀身长度几近与天玄本身身高相当,可在天玄握住刀柄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两军对垒!”
“锋芒毕露!”
“轻骑突出!”
……
紧握宝刀刀柄,昔年屠村所造就的凛冽杀气仿若终于找到宣泄口,自天玄体内喷涌而出。天玄便稚嫩的身躯,施展起老苍头传授给自己,由武安君·白起指点所创的凛冽刀法——血战十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