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先问了姑娘们意思,又问宝玉和兰哥儿。
宝玉、贾兰二人却十分稀奇,宝玉想去庄上的屋舍间走走,贾兰却想这会就到马场去。
贾蓉笑道:“这庄上有一半是昔时太·宗·皇·帝赏给府里的蒙古、女真囚奴,他们风俗与咱们不同,过去瞧瞧倒也无妨。马场安排的也是这两族精通骑马的妇女,待会教姑姑们骑马也一定周到。婶子只管和姑姑姨妈们先去歇息,我带兰哥儿先去马场熟悉一番,再来婶子、姑姑、姨妈身边孝敬。”
宝玉自然欣喜,急切想着叫上姊妹们都去瞧瞧‘匈奴’习俗。
林黛玉并不搭理,迎春探春等人也偷偷作笑亦不陪同。
尤二姐倒是偷偷朝蓉哥儿递向柔顺眼神,叫蓉大爷瞧了,心里忍不住雀跃,又看眼旁边兴致勃勃的尤三姐,心中更是欢喜。
他暗暗使了使眼色,叫尤二姐不必着急。
宝玉只能自己领着袭人、麝月二人走了。林黛玉无意瞥上尤二姐一眼,与李纨道:“先回堂屋罢。”
第一七四章:和黛玉叠骑共乘
小庄村里来了贵人,没有一个不稀奇的。听说是附近田地的主人,庄上妇人丫头们更不少伸头抬眼。
贵客难见,只是瞧了一面,不少人便觉与有荣焉。又有不少的聪明人,抢着上前给贵人们行礼,亦或是给贵人们解答微末疑惑。也有不屑一顾的,自顾自在庄上玩耍议论,又或是呆在屋舍之中踩着纺机赚钱。
宝玉倒没见过纺机,十分好奇。
偏遇上个不上进的丫头,只顾手脚作弄纺车便不搭理宝玉,见到宝玉要乱摸才忍不住喝道:“别动坏了。”
袭人在旁解释:“是纺线的。用采来的棉花压成长条,然后在棉条揪上一点挂上纺车,手脚搭配慢慢转动,棉条就成了棉线。一架纺车一个月也能赚二百余钱。”
操作纺车的年轻丫头抬头傲道:“我一个月能赚三百钱。”
“佩服!”
宝玉真心的赞了一声,继续观察纺车轮转。又瞧了瞧旁边地上锹,镢,锄,犁等物,皆以为奇。袭人、麝月一一答了。宝玉想着自己在府里什么不干,也有二两银子月钱,身边袭人是一两银子月钱,麝月是一吊钱。
纺线的丫头一个月即便能赚三百钱,也只是麝月月钱的十之三。
因点头叹道:“怪道古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为此也。”
纺线丫头神情不变道:“谁不是为了有口吃食活下去?”
宝玉再不敢去摸纺车,带着袭人、麝月出了屋舍又往另一家去。这一家竟和之前的人家完全不同,里头陈设不似中原的习俗。
此时,贾蓉带着贾兰已到马场,那儿果真早有妇女在马厩边候着。妇女的身边还有两个年岁较小的丫头,瞧着模样应是和贾兰、惜春差不多都八九岁年纪。
那两个小丫头人小鬼大,见了贾蓉和贾兰也不好奇,听他们要骑马,竟熟络地领贾兰挑马去。
“兰哥儿怎还害羞了。”贾蓉笑了笑。他晓得贾兰是个喜欢独处的,意志又十分坚定,况且马场除庄上几人外还有施茂德媳妇并贾兰奶妈和几个丫鬟在,蓉哥儿因而离去。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蒙人擅养马,更善骑射。贾蓉先去了庄外男人聚集处一趟,见了庄主和马场主,少不了再次打赏以及秘密吩咐。
蓉哥儿回庄上堂屋时,姑娘们都换过了衣裙,洗过了手,好似群花开放相争艳。
林黛玉难得穿上一回马面裙,裙两侧的褶大而疏,既可灵活又不失端庄。上身是立领对襟短衫,端庄规矩中也不失俏皮。迎春也穿褶裙,却不带马面,上衣是窄袖交领,在她温柔气概里也多了点利落爽快。
探春身着的曳撒,和众人皆不同。
曳撒是一种下摆有密集竖褶的交领长袍,源自元代蒙古人的质孙服之一的断腰袍,是明代内使太监、校尉、百官、贵胄甚至帝王骑乘、宴饮、游乐、礼乐等场合穿着的服装。因所秀图案不同,又有校尉衣、飞鱼服、蟒衣、斗牛服等称呼。
贾蓉细细看去,只见探春俊眼顾盼,修眉神飞,英气勃勃。
若不是蓉哥儿晓得眼前之人是女子,否则定会以为是哪家的俊秀小公子过来了。一时真非不出男女,若说是男子,却生的娇柔俊美;若说是女子,却满是生机比男人还英气有神。
尤二姐、尤三姐打扮和迎春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尤二姐同迎春一般温柔,却比迎春多了几分娇媚;尤三姐和尤二姐一般娇媚,却又比二姐多了几分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