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他能信任的人,唯忠顺王一人耳。当年若不是忠顺王,恐怕他不仅得不到皇位,甚至还会死在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手上。
忠顺王听皇帝轻拿轻放,知晓这是圣恩专宠,大跪奏道:“昌儿秉性愚蠢,向来不知率教,愚弟奏请将其圈禁在家永不出府。”
事情重要有个交代,不止是因为皇权受到了挑战,哪怕百官那里也要给个说辞。
圈禁在家已是最轻的判罚了。
隆泰帝眸里光彩复杂,道:“便依十三奏请。锦衣府的消息传来了没有?”
夏守忠在旁禀道:“锦衣府堂官赵全在外候着。”
赵全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给忠顺王世子介绍人的牙子已经死了,二是除忠顺王世子身边外,其他府的哥儿身边也有白莲逆匪潜伏。
隆泰帝看过了赵全呈上来的疑似名单,便直直瞅着赵全。玩味道:“只有他们几家?朕记得校阅第一是贾门的人罢,打围也小有成绩,他们几家没有?”
赵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朝为官的谁不知道当今性情多变,喜怒不定。
他小心翼翼抬头瞥了皇帝和周围人脸色,揣测半晌,道:“微臣办事不周,许是未能查清,请陛下再给三日时间,臣定查个水落石出。”
“退下罢。”隆泰帝面无表情地说着。等赵全离去,殿里只剩他与忠顺王二人,方才表露真实性情。骂道:“能用的全是蠢货。”
这时,隆泰帝终于是想起贾蓉这个校阅第一来。
“他便是贾恭谨的孙子么?”
夏守忠这里倒有不少关于贾蓉的传闻,见隆泰帝问起,便把这些日子从神京城里收集的消息说了。
那些过于离奇的,诸如物件绑在腰上之类,自然人工略去。
他道:“如今城里都在传贾门教子有方。曾经那贾蓉是城里有名的祸害,还得了个粗鄙的外号。后来被他父亲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竟也规矩了不少。两年前,贾蓉父亲离世,他竟规规矩矩在灵前守了十五个月,期间只在府中练习骑射,无人不夸一句孝子。”
“打出来的孝子?”隆泰帝轻咦了声,重复念叨着,听到这八卦后竟心情都轻松了不少。移目看向忠顺王,狐疑道:“十三可曾听过这传闻?”
忠顺王老实回道:“臣弟确实听几位郡王提过这事。”顿了顿,看到皇帝眼里似乎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赶忙跪下道:“陛下莫听了流言,太子殿下金身娇贵,万万打不得。”
教子是从古至今最大的难题。
贾恭谨,单名一个敬字,他曾经便没教好儿子。宁国府里曾短暂出现过一条流言,说贾敬考取进士的那几年里,贾珍曾做出一些违礼背德的事情。所以后来贾敬一味修仙去了,才生下的女儿惜春也被贾母带回了东府养着。
可惜流言只传了一两日,那几个造谣生事的人便从消失得无影无踪。
贾敬修仙的真实原因,再无人可知。
这次来接贾敬的是贾蔷,他到贾敬面前请了安,说了贾蓉得校阅第一的事情,又说后日是端午,蓉哥儿想请太爷回府过节。
贾敬还是没有出观,只说凡缘已了,往后宁府诸事不必再请他。
贾蓉得知贾敬不来,也没放在心上。
爱来不来,关他鸟事。只要叫人逢年过节送些衣食去,谁也说不了他忤逆不孝。
这一夜,贾蓉沐浴后,秦可卿谨记尤氏嘱咐,夜里绝对不再次放开嗓子叫。
夜晚,确实很安静,外边听不到一点动静。丫鬟们只知小蓉大奶奶院子里的灯火亮了许久,直到午夜子时以后,那摇曳的火光才熄灭。
翌日,一早。
贾蓉神清气爽携着秦可卿给尤氏请安。
尤氏见可卿面色粉艳动人,她也不禁幽幽生一缕难耐。只说了西边老太太晌午请酒的事后,便让贾蓉夫妻离开,她折寻着经书抄起文来,似在忍耐又或告诫自己什么。
晌午,到老太太院子里吃过酒儿,又闲谈了一会。恰巧周瑞的女婿冷子兴送了不少风筝来,周瑞媳妇见今儿姑娘们都在,便叫人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