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蝶犹豫片刻,转身回房禀报。尤氏此时心情更为复杂,愣了好久,爬来点头道:“让蓉儿进来罢。”
她坐炕上才见贾蓉,心里怪滋味又升上来。
“蓉儿可有事?”
贾蓉心里虽有千万种怀疑,脸上却没半点异样。回道:“听银蝶姐姐说太太身子不适,孩儿便进来看看。可是要紧?”
尤氏摇摇头。
“就是乏了。”
她见贾蓉靠近,哪怕明明贾蓉什么都没做,她心里却心乱想起来,愈发不自在。紧忙道:“蓉儿不用担心,我歇两日便好。”
“孩儿还是叫几个太医来诊诊脉,好叫孩儿心里有个底儿。”
“嗯!也……好。”
尤氏听着这温声细语的关切声音,心里涌上无数自责。
我怎么便把他想成那样的坏人了?
尤氏瞧着贾蓉离开,再止不住的叹气。
蓉儿是孝顺的,反是我胡思乱想,把人误解了。心里的滋味,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后晌时,王太医过来,诊断结果是忧虑过度、郁结于心。
贾蓉也怔了怔,这结果也是他没想到的。
难道真只是因为贾珍死了,所以担心她自己在府里往后境地?
他送走王太医后,又到尤氏身边安慰一番。“太太勿要多心,孩儿媳妇也是个孝顺人,往后孩儿与媳妇定好生伺候太太。”
尤氏眸里光芒闪了几下,强撑笑颜道:“让蓉儿操心了。”
“是孩儿应当做的,太太好生歇息罢,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孩儿和媳妇。”
尤氏直愣愣看着蓉哥儿诚恳的表情,双眸忍不住颤动,良久才说出一个“好”字。待贾蓉离去,她还愣在那里,一会笑,一会苦笑,一会无奈,一会惆怅。
却说秦可卿送走王熙凤、李纨并黛玉、宝钗、探春一干人等,回到房间时呆呆瞧着炕上壶瓶里插着的三个腊梅枝丫。
蜡黄的小花朵最茂,淡红的最艳,素白的最洁,三根枝条,一枝一个颜色。
贾蓉突然从后面走了出来,搂在她的腰肢小腹上,轻轻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
“还是的黄色适合咱们奶奶,既不失艳色,也不失纯洁,还有一股高贵的气质。”
秦可卿回头笑嗔。
“大爷和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
雪里鹅黄亦是梅,寒香一簇入帘来。似韬洁白随人意,嚼碎金茎献宝胎。
往后几日,西府的姑娘们也来过一两次宁国府里。到了过年,宁国府虽恢复了一些热闹,但依旧一切从简,什么都没大操大办。
腊月三十日,贾敬已被接回宁国府,贾家合族在祠堂祭了祖。过了初一,王夫人、凤姐请吃年酒,到十一日,贾赦宴请贾母;十二日,贾蓉宴请贾母。
之后,又是元宵,祭祖。正月十七,薛姨妈宴请贾母。
王熙凤也传来消息,确定贾蓉的名字已经被划进龙禁尉候补侍卫之中,将参加三月底的校阅大考。
梨香院里,众人稍作愣神,便往贾母跟前贺喜。
贾母心里虽不信贾蓉能过校阅,脸上亦也欢喜,还召着秦可卿到她身边坐下。笑道:“咱们家终于要出一个上进的哥儿了,这福分全是你来的,今儿的酒,该给咱们蓉哥媳妇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