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事?她何时这般贤良了?”
“那女子已怀了身孕。如今二爷不在家里,奶奶说怎样都不能让荣国府的孩子在外头受苦,便着急忙慌接了回来。”
“这等大事可知会了太太们?”
“二爷娶她也是瞒着府里的。”
丫鬟婆子们正说着,王熙凤竟携着杨氏从粉油大影壁后边出来。
凤姐儿笑道:“姐姐既然回了府,必得先去老祖宗面前见一见。咱们老祖宗可是超品诰命国公夫人,一心想着府里添丁,往日没少埋怨我肚子里生不出。如今姐姐来了,老祖宗定能欢喜。”
杨氏听了,忍不住轻揉小腹,心中得意至极。只想果然这正牌的奶奶不得宠,往后自己必然母凭子贵。
贾母那里也风闻了消息,两个太太亦急忙往贾母院里赶去。
二太太王氏虽然寡言,心思却比常人细腻得多。才听了这消息,第一个念头便是:凤丫头在耍什么阴谋?
大太太邢氏风闻了事情,脸上却是大喜,想着终于能抱孙子了。亦念着往后拉拢了新儿媳,哪里还要瞧王氏姑侄的脸色。
贾母脸色倒是没怎么变,听了王熙凤携着杨氏过来请安,只叫地藏庵了真师太、水月庵净虚师太并她们的徒弟圆心、智通、智能等在旁稍坐。
片刻间,正屋后门处便传来凤辣子张扬的笑声。
“孙儿携姐姐过来拜会老祖宗了。”
老太太房中不论夫人、丫鬟各个纳罕,只见后门处凤姐儿携着一人进来,后面跟着好些丫鬟婆子。
杨氏是贫女初入富室,全由凤姐儿引见。只晓得这个是老太太,那个是大太太,另一个又是二太太。一一行礼,不敢托大。只是突然瞧见了边上几个姑子,突地神情紧张,不敢再看。
原来地藏庵主持了真老尼,正是当日在地藏庵给她送茶水之人。
了真师太亦瞧得这位奶奶眼熟,却也没敢声张,只是额头汗水哗啦啦流个不停。
原来了真老尼与圆心小尼常在荣国府中来往,地藏庵又是求子圣地,不曾想杨氏意外听了,竟也往地藏庵求子去。了真老尼哪知杨氏身份,自然偷偷下药,叫那善男偷摸钻进房内送子。
贾母、邢氏、王氏几人不知内情,邢氏倒也热心携手说话。
王氏只冷眼看着王家的内侄女凤姐儿,想寻出个端倪出来。
贾母则神情不该改,脸上挂着不亲不近的笑容,只问杨氏是谁家孩子,又笑问:“你姓什么?今年十几了?”
可怜杨氏哪知大户人家的规矩,只想着自己怀了孩子便有了底气。
哪想王熙凤才说出杨氏怀了琏二爷的种,贾母脸色暗变。
既无媒妁之言,又无父母之命,更无正妻之允,在外偷偷结胎。
贾母心里如何能喜。
并不是谁带着孕肚进了府都能做奶奶,说得下作些这便是不知廉耻、心术不端。
虽然贾母也想荣府添丁,但这种事情实在唐突不合规矩,到底是不是贾家的种也不确定呢。贾母在心底给杨氏贴上放荡标签,神情冷淡不少,笑道:“凤哥带回休息去罢。”
王熙凤把自个身份放地极低,满口应承,又与杨氏道:“妹妹先搀姐姐回去歇息罢。”
杨氏终于觉得这称呼略有不妥,却无法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任由王熙凤领着从后门出了贾母正屋,却不知贾母大发雷霆,将贾赦、贾琏皆骂上一顿,连邢氏也受牵连。
如果谁都抱一个孕肚进贾府,贾府岂还有颜面?半点规矩都没了。
娶妻要父母首肯,纳妾要正妻点头,杨氏不止什么都没有,竟还早和贾琏偷偷圆房。
不论杨氏有没有怀孕,肚子孩子是不是贾琏的,杨氏在荣国府也待不长久,而凤姐儿却能因此大做文章。
贾母示下急招贾琏回府。